苏芒一笑,正要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一抬手见身上衣衫整齐,但已经不是当时那套染血的衣服,大惊道:“谁给我换的衣服?”
兆秋息自知定力不足,自从惨败在苏芒剑下,极易被她挑动情绪。可是知道归知道,他眼见苏芒不但不答话,反而像寻常女子那般计较起衣服首饰来,顿时恼道:“柳五公子换的。”
苏芒一阵羞赧,一阵惊愤,皱眉道:“他人呢?”
兆秋息据桌不动,冷笑道:“就算真是柳五公子,你也只能认了。”
苏芒听他这么说,反而放松下来,心想他不知在闹什么别扭,估计和柳随风有仇,一边笑吟吟地道:“如果真是他,明年今日,是你们权力帮大总管的忌辰……笑什么?你当我这样,你就能赢得了我了么?”
她内伤实在太重,虽然先天真气有疗伤神效,仍未能痊愈,外伤也十分沉重,更需要时间疗伤。不过她意识尽复,又能自由活动,遇到危险的话,随时都可以服药或者返回。区区一个刀王,随他怎么张牙舞爪,她反正不会放在心上。
只是……为什么又是柳随风?
她心烦意乱的同时,兆秋息忽然站起,施礼道:“总管。”
苏芒从来没见柳随风穿过青衣以外的衣服,无论他换了多少件,始终是一种淡淡的青色。他以绝顶轻功飘飞起来时,整个人就像是青刃的刀光,几乎能够夺走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一进来,便对兆秋息道:“帮主叫你去。”
苏芒心烦之中,并未忽视他这句话中包含的讯息,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柳随风微笑道:“权力帮总坛。”
他的笑容有志得意满的意味。苏芒不愿来总坛,他偏要把她带来总坛,苏芒不愿留下,他偏要趁她重伤之际把她留下,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苏芒却未露出恼怒的神情,笑了笑道:“原来是你救了我,还以为你会兔死狗烹。”
这句话正是柳五杀朱顺水之后对她说的,如今她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柳五一愣,大笑道:“不错,我的确有这个意思,可惜我舍不得。”
苏芒稍嫌苍白的面颊上涌上血色,连忙收摄心神,嫣然道:“甜言蜜语就留着对李帮主说去吧。你也看到了,朱侠武那一拳非同小可,我侥幸保住性命,但武功很难再复旧观,这样一个废人,你还要留下么?”
柳随风笑道:“我把你从剑庐带回来,就不会再给他们送回去。”
他的笑容淡如柳丝,脑里却不禁想起了之前的感觉。
那时他抱着苏芒掠出剑庐,并未想到救人之后应当怎么办,他只知道一件事——他不希望苏芒就此死去,尽管她的死对权力帮和他都有好处。
权力帮中,唯有前帮主燕狂徒和现帮主李沉舟进入了先天境界,其他人对先天后天的区别知之甚少,柳随风并不例外。未见李沉舟时,他也曾想过,如果苏芒武功尽废又该如何,斟酌思量,最后竟觉这是一件好事。
苏芒失去武功,便有极大可能做他的女人,对帮主也有了交代。相比之下,绝顶高手不能效力于权力帮的遗憾反而不太重要了。
可惜……
兆秋息本来大马金刀地倚桌而坐,柳随风却径直走了过来,很自然地坐在了床边。苏芒明澈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而转换,只听他轻轻道:“而且李帮主来看过你了,说少则一月,多则五十天,你便可完全康复。”
苏芒的谎话被当场揭穿,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好吧,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柳随风笑道:“其实是帮主出手。”
苏芒道:“那也是看着你的面子,我只把人情算在你头上。”
柳随风摇了摇头道:“我不要人情。”
苏芒望着他如玉的侧脸,如星的双眸,忽然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但我肯定也不能以身相许。倒不是说我不愿意……再过一阵子,我就要回我来的地方去了,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对你们的大业不利。”
她上次与赵师容谈到权力帮的可持续发展问题,当然不是为了维护世界和平,而是出于对柳随风的好感,不愿见这等人杰被历史的车轮碾压过去。不知赵师容有没有把她的话转告李沉舟,反正她能做的,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
如果能带柳随风一起走,她还真会认真考虑这件事。柳随风心智武功都是世间罕见,又有一张能让万千少女看得愣住的皮囊,有这样一个队友,日子必定好过很多。
但是她见过柳随风望着李沉舟和赵师容的眼神,还有对权力帮日常事务的处理,她很清楚,柳随风绝对不可能抛下权力帮,永远不可能。
柳随风奇道:“你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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