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糖瓜儿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糊窗户;二十六,炖炖肉;二十七,宰公鸡;二十八,把面儿发;二十九,蒸馒头;三十儿晚上熬一宵;大年初一扭一扭”
过年,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中国人最重视的传统节日,虽然物质远不及后来丰富,也没有后来的众多娱乐节目,可是这个时期的过年,却比后来有气氛的多,大年三十的团圆饭,是家家户户的重头戏,从腊月二十三就开始准备了,而孩子一向是最喜欢过年的,不用上学,有新衣服穿,有压岁钱,而且好吃的也多了起来。
许徐一家腊月二十八登上了回老家的火车,能坐上春运的火车,完全是干妈托人弄到的票,火车上人满为患不,过他们还算不错,至少有座位,许多人都是站着的,更多的人是买不到票的,火车比汽车快的多,两个小时就到了县城的火车站,三口站在火车站外等着,地上是一大堆的年货,妈妈望了望四周道:“他三叔别是没收到信吧”
爸爸道:
“不可能,进国回来的比咱们早,即使信没收到,他人总到了”
正说着,就见熙攘的接站人群中挤进两个人,小叔许徐当然很熟,可是另一个却依稀有些印象,比许徐记忆里年轻了许多,三叔,善良敦厚的三叔,豁达乐观,头脑很聪明,爸爸说过,如果不是家里实在穷的话,三叔读书应该比小叔还要好一些,许徐想起了,前世小时候,回老家过暑假的日子。
漫天繁星的夜晚,许徐和几个孩子围坐在院子里,听三叔讲故事,三叔的故事来源多是一些聊斋或是三言两拍里的,当时许徐不知道,后来长大了,看了书才发现的,可见三叔平常也是喜欢看书的,三叔很幽默,善于把沉重的事情轻松化,他这种生活态度,后来,许徐觉得可以称作是一种智慧了。
爸爸大声的招呼两声,小叔显然率先发现了他们,其实他们一家,在这个简陋的站台是异常显眼的,爸爸一身警服,而妈妈的穿着,在干妈和王阿姨双重的熏陶下,也渐渐的向时代的前端靠拢了,无论打扮还是气质,都和一年前的农村妇女截然不同,而许徐的变化更是天差地别,本来就很清秀白净的小脸,如今平添了一份高雅和艺术气息,加上浑身上下最时髦的衣服,许徐比挂历上的童星更闪亮。
三叔跟在小叔后面走了过来,脸上的惊讶丝毫不加掩饰,望着三个人,一时间竟然愣在当场,许徐走了两步,拉住他的大手摇了摇道:“三叔”
三叔实在无法表示自己心里的震撼,不过一年的时间,大嫂和小皮猴怎么就变成了电影挂历上的人物了,本来小弟回来眉开眼笑的和他们说,大哥一家在城里混的如何如何,他们还不信,亲眼看见真的很令人惊讶,不过低头看了眼许徐,虽然已经是个完全的小淑女,不过眼中闪过的一丝调皮,还依稀能看见过去的影子,三叔摸摸她的头笑道:“真的不一样了,小皮猴都成了时髦丫头了”
抬头温暖的一笑道:
“大哥大嫂,路上辛苦了,咱们回家吧”
说着和小叔把地上的行李提了起来,一家人出了火车站,虽然是个城镇,可是却很贫瘠,大概火车站,能算的上是这里最体面的建筑物了,四周空旷的很,一阵冷风吹来,许徐不禁缩了缩脖子,路边停着的是一辆牛车,三叔和小叔七手八脚的把东西搬上了车,爸爸扶着妈妈上车做好,车上铺了两层厚厚的棉被,所以坐在上面也不算难过,妈妈抱着许徐,爸爸和三叔坐在前面的车辕处,小叔坐在许徐的对面,三叔回头冲许徐眨眨眼道:“小皮猴做好了,咱么回家了”
说着一扬鞭子,清脆的响声过后,牛车走了起来,车走的很慢,但是却很稳,虽然有些西北风,不过好在已经临近中午,阳光照在身上带来一丝暖意,冷的并不刺骨,道路是黄土地,两边是荒芜的田地,一望无垠,道路两旁是伸张着干枯枝干的杨树,树叶已经掉光了,显得光秃秃的难堪,村子距离城镇不远,不过坐着缓慢的牛车,依然走了一个小时,才望见村里的房子。
许徐记得奶奶家就住在村头的一个大坑后面,进了村子转过小道,就看见村头的院子外,满头白发的奶奶在翘首张望,旁边站着的是二叔二婶和三婶吧,看见牛车到了近前,众人才过来,提行李的提行李,问好的问好,一群孩子远远的看着许徐,有些害羞的不敢靠近,小叔嘿嘿一笑道:“你的小伙伴们都不认识你了,喂!二牛你过来,她就是以前天天和捣蛋的小皮猴,怎么不认识了”
被小叔叫到名字的男孩子,向前走了几步,穿着蓝布的棉袄棉裤棉鞋,很新显然是新做的,可是已经有了几处污渍,可见的确是个淘气的,年龄看上去和许徐差不多,脸上有几缕黑色的泥道,像是一只可爱的大花猫,许徐不禁扑哧笑了,男孩子大概是看到许徐笑了,所以胆子大了起来,走到她面前道:“你真是小皮猴吗,你从哪里来的”
许徐不禁有些感慨,所谓“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用在这里,是不是很贴切呢,不过儿时的玩伴,许徐大多不记得了,虽然那些快乐还留在记忆深处,如今自己虽然身体是个六岁的孩子,可是心态已经足够成熟了,所以对和过去的玩伴一起淘气,已经彻底失去了兴趣,不过村子里的年味,比城市的要更重一些。
寒暄过后,许徐一家三口就参与进了,准备过年的大军里,二十八把面发,休息了几个小时后,妈妈作为大嫂子,就带领着几个妯娌去外屋和面,准备蒸馒头,农村比之城市更加没有娱乐,于是许徐只能看着爷爷写对联,村子里会写大字人很少,所以一到过年,村子里的人都会买来红纸,送到爷爷家,麻烦他写对联和福字,而爷爷往往是来者不拒的,有时要写几天才成。
爷爷平常练得是小篆,像是画画一样,速度很慢,所以这也是一个浩大的工程,爸爸也找了一只笔和爷爷一起写,写了很久,旁边的红纸依然堆积如山,不仅因为字写的慢,而且要每家每户都不同,不然家家都一样,像什么话,小叔进屋来看了一眼许徐道:“你怎么在一边闲着,大哥说你的字写得很快,赶紧帮忙,到了家里你想藏着掖着可不行”
爷爷放下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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