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饿醒的,厨下早温着饭,洗漱后侍从就呈了上来,林谨玉一看都是自己喜欢的菜,顿时泪流满面。
许子文气得,谨玉从小也没这样伤心过,怒道,“那个贱人怎么跟你说的!我饶不了他!”
“没事了。”林谨玉吸了吸鼻子,“是太感动了,还是先生最好。”盛了一勺汤,林谨玉抽嗒着喝了,“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心眼儿不好。”
徒景辰默默的坐在榻上看奏折。
“先生,你吃了没?”
“吃过了,这是给你留的。”许子文坐在一侧为林谨玉布菜,“饿了吧,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
林谨玉绝对是化悲愤为食欲,吃了两碗饭才搁了筷子,抹了抹嘴又要水果吃。
许子文悬着的心总算着了地,林谨玉端着个缠丝白玉碟子吃着葡萄,可怜巴巴的说,“先生,我想跟你住些日子。”
徒景辰眼角一抽,林谨玉接着说,“回去叫琳姐姐看到多没面子,还怎么做一家之主呢。又不能跟姐姐说,想静一静。”
“住着吧,你这样回去我也不放心。”
徒景辰马上扭头看向许子文,你可得另给他安排个院子。林谨玉泪眼模糊,“我住里头的小间儿就成了。”
“住吧住吧。”徒景辰真是给林谨玉哭怕了,自己儿子做出的混帐事,徒景辰觉得有点儿理亏,有点儿别扭也忍了。
“到底怎么回事?汶斐怎么跟你说的?他看上谁了?”
“吴忧。”
徒景辰手里的奏章“啪哒”砸地上了,与许子文交换了个眼神,许子文轻声问,“不会是你误会了吧?”
“我亲耳听到,肯定不会错的。”林谨玉咬了下嘴唇,“说是图我省事才跟我在一起,还说跟我在一块儿受委屈,一直在迁就我!这是人话吗?又不是我说开始的!死皮赖脸的给我送东西讨好我,是我叫他受委屈的吗?现在有了好的他就委屈了!我还觉得委屈呢!我活了这几,嗯,十几年还是头一次呢!前面后面都是头一次,竟然赔在这个死狐狸精身上!”越想越火大,林谨玉恨恨的吃下最后一粒葡萄!两辈子的小处男终结在徒汶斐手里,人家还是委屈求全来着,林谨玉自己都觉得冤。
许子文轻拍拍林谨玉的脊背,“算了,早就跟你说过,要你小心些,吃一堑长一智吧。对了,荣国府被抄了,你抽个空去看看吧,到底是你舅舅家,也不好装不知道的。”
林谨玉大吃一惊,“啊?抄了?什么时候抄的?我怎么不知道!”
许子文一摸林谨玉的脑门儿,不发烧啊,“昨天不是来我这儿的路上还碰到王子腾了,你,你……”看你也不像装的。
林谨玉觉得凄凉的人生中终于出现了一抹暖阳,拍屁股起身道,“那我先回家了。唉哟,这么天大的事,先生,什么时候抄的?”
“昨天早上。”
“先生,我就先走了,你别担心,我没事了。”又对着徒景辰行过礼,旋风一般去了。
徒景辰摸了摸下巴,看向许子文,“恢复的真快,嗯?”
许子文冷眼看他,“谨玉就是这样好,心肠宽大,这才像个男人呢!还要怎样,为一个徒汶斐连命都搭进去不成!你说梦话呢!我早就说汶斐没安好心。哼,有眼无珠的东西,有他后悔的时候。”
徒景辰倒不以为意,揽住许子文的肩道,“小辈的事咱们就别操心了,随他们去吧。谨玉没事就好。看来,他们是知道了。”语气中已有几分犹疑。
“知道就知道,还能瞒一辈子不成?”许子文端起茶呷了两口,转头看向徒景辰,“这样的话,吴忧就不适合在通政司了。”
“不如把林谨玉提上去,吴忧就专心工部这一摊事吧。”
“谨玉不合适,他跟汶斐的事还没个结论呢。他的年纪也是个问题,不能服众。”许子文并不乐意林谨玉接近这种灰色不能见光的衙门,安安分分的在内阁,清贵稳当。
“你觉得他们……”
“不大可能,我了解谨玉,他应该不吃回头草的。”许子文接收到徒景辰的眼神,笑了笑,“看我做什么?你觉得谨玉不讨人喜欢?这也是一种本事,等着瞧吧,汶斐会后悔的。”
事实证明,许子文的话有一定的预言性。当然,这是建立在他对两人相对了解的基础上。
徒汶斐是只狐狸,林谨玉也不是兔子。
不过林谨玉是个俗之又俗的大俗人,像徒汶斐这样集权势智慧美貌体贴于一身的人追求他,他心里偷乐了许久,睡梦中都笑醒好几次。林谨玉这人向来小心,开始他也没信,还拿捏着摆架子。就像前世训练自己的小狗一样,任性肆意,徒汶斐给他送东西,合心了,林谨玉就给个笑脸赏励,不合心,直接让人退回去都是有的。徒汶斐颇费了一番苦心,身体力行的用两年的时间总结了一套林谨玉喜恶手册出来。等林谨玉觉得事事如意了,徒汶斐这样的人物肯花两年讨好他,日久见人心,应该不是假的。林谨玉也就信了,后来的日子也只有一昧往甜蜜里走,林谨玉觉得老天真是善待自己,直接穿成贵族,还迷倒了个货真价实的王子,正瞎臭美呢,就撞了冰山,惨遭劈腿。
林谨玉当然伤心,两辈子几十年的人生,头一遭恋爱竟一头撞进了人家设的局。不过林谨玉既然一生两世,自然有些过人之处,天大的事,除了父母又亡外,他从来颓废没超过三天,到第三天就得重新振作。
徒汶斐日子却有些难过,在花园子里喝着茶就开始走神,他这几天十分不对劲,穿衣吃饭天气好坏都会想到林谨玉,徒汶斐看着身上的紫袍,很浅的一种紫色,其实他以前根本不喜欢这种骚包的颜色,林谨玉爱看,他在这上头不怎么经心,穿多了也就习惯了。搞得他现在衣服深紫浅紫酱紫葡萄紫,不知道多少紫色的衣裳。睹物思人,人之常情。
徒汶斐发了一下午呆,到了饭点儿坐在饭桌前看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是林谨玉喜欢的,习惯性的要下人给林府也送一份过去腻歪腻歪,讨林谨玉喜欢,再一回神,原来早一拍两散了。
虽已分手,不过林谨玉灵魂永存,徒汶斐受得是何等煎熬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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