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忧别有深意的打量了林谨玉一眼,想起一年前林谨玉同徒汶斐在洗尘寺的事,瑞王每年都会去洗尘寺斋戒,消息灵通的自然知道。那时,这两人应该还没结交……嗯,看来从那时候就开始杀人了。
吴忧眼睛微微眯起,这个林谨玉实在有些不对劲。他调查过林谨玉,林谨玉的父亲林如海得上皇与皇上的信任,任扬州盐政六年,最后死在任上。林如海只有一个嫡妻,林谨玉是林家唯一的男孩儿,连个争产的兄弟都没有,如珍似宝的长大,在扬州时喜欢做些施粥赠药的善事,就是回京都受到荣国府的为难,不过林谨玉也没吃什么亏,反倒是把荣国府搞得灰头土脸,名声一落千丈。杀人倒是寻常,只是正常人杀人前会显露出诸如心跳加快目光发冷等被人们称为杀气的表征,林谨玉却是从容不迫,哥儿俩好似的一扶赵长史的肩,吃饭喝水一样自然,真像受过训练一般。这绝不可能,林如海就这一个独子,绝不会让儿子接受这种训练的,何况林谨玉也不懂什么武功。杀人前不露半分破绽,倒是杀完了脸色发白,看来是个生手,不过,很有天分。
“这样,不如中午吃素,斋戒一餐。”
吴忧是好心行此建议,不过徒汶斐林谨玉完全没领悟的意思,徒汶斐想那是个什么东西,和,忠顺王的奴才,也值得他们斋戒?尤其是林谨玉,因路上没吃好,林谨玉这体型就跟放了气的皮球似的迅速萎缩,脸也不圆了,下巴也不双了,心疼得徒汶斐那颗小心肝一抽一抽的抽到现在,恨不得从猪身上割下几斤肉给林谨玉贴上,哪里舍得林谨玉吃斋啊。何况林谨玉本身对吃斋没啥兴趣,林谨玉道,“这也不必刻意如此,又不是和尚,吃斋也没用。平安州的海味儿好,水果品种也多,许多以前都没见过,咱们好好尝尝,过这村可没这店儿了,下次再来平安州不知道是哪年哪月呢。”
什么叫伪君子,吴忧真是见识到了。
三人都是半夜惊醒的,徒汶斐的贴身侍卫高顺儿不顾规矩的踹开门禀道:主子,不好了,将军府主院起火了!
徒汶斐原本睡眠极轻,直接坐起来,撩开帐幔,不可置信的问,“哪儿起火了?”
高顺儿已经举着烛台搁到旁边的几上,一只小飞虫撞进烛火,发出轻轻的“哔”的一声,高顺儿道,“位置的确是将军府主院,西宁王的院落。外头火势冲天,阖府都乱作一团。奴才已命高忠他们守好院门,不准妄动!”
徒汶斐顾不得听这些,穿着中衣跳下床,几步跑到院外,足间轻点跃至屋脊,果然东面火光映红整个府邸,正是西宁王的居所。夜风微冷,仍带着雨后的清新,徒汶斐皱了皱眉,雨在晚饭时方停,这种天气,怎么可能无故起火?压下心底疑惑,徒汶斐折身回房,就听林谨玉问,“小斐,我裤子呢?你扔哪儿去了,啊!派人去问问西宁王安不安全?有没有烧着碰着?院子外松内紧,太严密了惹人起疑,还有吴大人呢?对了,栖凤苑的越安一块儿打听打听?我裤子呢?”林谨玉□着上身坐在床上,下面精光盖了条毯子,徒汶斐向来衣服乱扔,屋里点了蜡烛也是黑逡逡的,林谨玉摸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徒汶斐从地上拾起一堆的衣服扔回床,“先穿这个,赶紧着,我们过去看看。高顺儿,你先出去。”没眼力的家伙。
吴忧也来得很快,正好看到林谨玉穿腰提裤子,露出半个屁股,吴忧脚下一滞,抬头望向屋顶。徒汶斐拿起汗巾给林谨玉束腰,扭头瞪了吴忧一眼,“你进来好歹敲敲门,打听招呼也行!”
吴忧道,“都是男人。”
“行了,下次我去吴大人那儿看回来就是。”林谨玉披上外袍一拢,系好绦带,“走吧,赶紧过去。”
三人匆匆赶去时,正房五间已经烧得差不多了,以往的雕梁画栋全都成了灰烬,只余些大火过后的颓败。满院子的烟熏火燎惊去半条命的仆从与大小不一的水桶,将军府的大管家一见徒汶斐就扑过去跪趴在地上,抱着徒汶斐的腿哭了个惊天动地如丧考妣。
火热渐熄,几个侍卫进去抬出了几具尸体陈放在院中石阶下,辩认之后,徒汶斐狠狠的流了几滴鳄鱼泪,装模作样的勉怀了他的西宁王叔一番,林谨玉跟一边儿苦口婆心的劝着。
吴忧退了一步,对着西宁王的管家使了个眼色,温声道,“殿下悲伤过度,又远来是客。论理,更没我说话的份儿,大管家,你是府里老人儿了,还不派人找出衣物装奁起来,难道……”让你家王爷这样烧得煤炭一样还摆在院里乘凉?此事定有蹊跷,不过吴忧也得说西宁王死得好!
大管家眼睛红肿着,低声道,“奴才是下人,我家王爷也没个亲眷,如今还得请殿下作主示下。”
真是个上道儿的老人家,徒汶斐眼圈儿微红,哽咽道,“既然王叔府内的属官都在这里,小王说句心里话,这火起的不祥呢,昨夜一夜的雨,今儿又下了一天,怎么会着起火来?小王刚来没几天,也不大识得你们,正好一块儿说说话。吴大人,你陪大管家带人在府里搜查一番,看看可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吴忧低头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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