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在工部的日子愈发艰难,林谨玉大闹一场,自己痛快了,留给二舅舅无穷的烦恼。不要以为男人不八卦,男人若八卦起来,比女人更要命。
更要命的是,贾政有个要命的上司,工部尚书吴忧吴美人儿。
吴忧能参掉半城人自己稳步高升,没点手段,说出去谁也不信。长得漂亮的多了,南风院的小倌儿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可没人有本事中状元做尚书。吴忧一封奏章上去,见皇上只是做了些清风拂面的处置,也没接着上奏。他不是御史,再上本就有逾越之嫌。
不过,他另有办法。
吴忧向来是上午办正事,下午就叫贾政去办公室问话。他是真好奇,不是装的。
“贾大人,听说你家盛产假燕窝,咋卖的?多少银两一斤?我也想称上两斤送人呢?”吴忧修长的双腿叠起,端着成窑描金绘彩小盖盅,喝着茶,笑道,“这是用药水泡的,还是用什么熏出来的吧?到底什么价,贾大人跟本官说句痛快话。”
“贾大人,在你家住两个月要一万两,其实我真觉得便宜了,你家不是有个省亲园子么?听说修得美仑美奂,本官拿出一万两,能不能给本官住一个月。”吴忧笑问。
“贾大人……”
贾大人终于受不了吴大人的精神摧残,告病回家了。
贾政一怒,誓要休了王夫人。这事儿,除了赵姨娘,没人赞同。贾母哭道,“你真是个好样儿的,休起老婆来了!咱们家上百年,没出这你这般出息的人物!你眼里可还有没有我!”
贾政落泪道,“母亲可知道外头怎么说咱们府上的,这等败家老婆,还留着她做什么!给家族招得祸蒙得羞还不够么!若不是她,娘娘怎么会受到连累!”
“你还知道娘娘呢?”贾母叹道,“你若为娘娘着想,便不能休她!咱们家,难道还缺她一口闲饭么?王大人不念兄妹之情,你别忘了,凤丫头还是王大人的女儿呢,咱们与王家照样是姻亲!我想过了,王大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咱家送去的信经了御前,王大人能怎么办?难道因咱家将王家都拖下水不成?她不贤惠,你也得想想娘娘跟宝玉呢?休了她,叫他们如何出去见人!以后宝玉出仕亦是瑕疵。我想过了,她即为娘娘惹了祸事,我这院子后面收拾出佛堂来,叫她每日在屋里念经礼佛,为娘娘祈福。你觉得呢?”
贾政咬了咬牙,低声道,“母亲吩咐,儿子但无不从。”
“行了,你去吧。”待贾政走了,贾母又命鸳鸯叫了王熙凤进来。
如今府中,王夫人彻底失势,王熙凤便是自贾母之下第一人,风光是风光,只是自她当家起糟心事真是一出接一出。虽有李纨探春援手,一个是老好人当不得大用,一个是未出阁的小姐,稍微阴私的事凤眼也不愿探春沾手。整个人忙得陀螺一般,恨不能长出十只手来操持。
王熙凤红唇微抿,金簪步摇洋罗裙,她人生得明媚爽俐,也能干,贾母极是看重,笑道,“凤丫头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王熙凤笑着矮身一福,坐在贾母下首的椅子上,贾母问,“林家小定的日子可确定了?”
“嗯,下月十五。”王熙凤道,“我去了陪林妹妹坐了会儿,林家已经开始备小定的回礼了,丫环婆子们都是各司其职,在忙呢。我问了问,还算齐全。酬客的事我也说了,瞧着林表弟的口风,却是不想用咱们呢。”
贾母眼睛一瞪,“谨玉怎么说的?黛玉呢?”
王熙凤叹道,“林妹妹只管内宅的事,林家外头全是林表弟一人作主呢。我略一提,林表弟便差了过去。瞧林表弟行事,怕另有打算。”
“凤丫头,你说呢?”
王熙凤道,“叫我说,这是难得的修好的时机。林表妹小定,林家内宅总得有理事酬客的人,平日里我跟他们也是好的,林家亲近一点的族人亲戚都没有。咱们若是不管,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叫外人怎么看咱家呢?林表弟的脾气,如今这个情形,我也不敢狠劝。再惹得他不高兴,下
次就堵咱们大门口来讲理了。”
贾母叹道,“你姑妈最是温柔和善的人,你姑丈也是雅儒博学之人,待人处事以和为贵。这个谨玉真不知像谁,脾气暴烈,手段冷酷。林丫头的小定,咱们不去是咱们的不是,若是他不让咱们进去就是林家的不是。既然他不要咱家帮忙,到了正日子,你只管备了厚厚的礼,到时你、你太太、我、都扮得风风光光的去。他姐姐的好日子,他还能耍混不成!”林谨玉一而再,再而三的撕虏贾家的面子,贾母早厌烦了他,只是为了荣国府声名着想,还得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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