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谨玉脸皮子厚,只当清风拂面,仍笑嘻嘻的留下喝茶。许子文虽觉得林谨玉就是那头听琴的蠢牛,不过现下无人可伴,有头牛在,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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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纷扬扬,天地间乱舞梨花处处琼瑶,师徒二人煮茶赏雪,好不快活之际,徒汶斐踏雪而来。
徒汶斐一件黑莽缎狐腋裘,雪中微立,愈发衬得他眉目精致,贵气隐隐。
“舅舅。”徒汶斐微颌首,许子文点头,未再有多余的动作,“来了,坐吧。”
林谨玉站起来行了礼,徒汶斐摘下头上的帷帽,自有侍从接过,笑道,“这是在你家,自然如以往一样。好大的雪,快过年了衙门也清静,想着你这儿的梅花儿也该开了,便做了不速之客。”
林谨玉笑了两声,您真是能掐会算哪,我那帮子亲戚刚走,你们前后脚商量好的吧。
徒汶斐看了眼桌上的茶具,笑道,“今天真是有口福了。”
林谨玉倒了杯茶递给徒汶斐,道,“先生煮得茶挺好喝的。”
徒汶斐笑着接过碧玉盏浅尝,不由赞道,“好茶,竟还有丝丝冷香,莫不是取得梅上雪水而烹?”
许子文笑着点头,徒汶斐再品,就听许子文道,“谨玉一人糟蹋了两壶好茶,你来得及时,现在他还没叫渴呢。“
徒汶斐如此优雅干净要面子假仙儿的人竟然呛了,茶水自嘴里进去,从鼻孔喷了出来,徒汶斐撂下茶杯,撑着石桌,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林谨玉偷笑,去给徒汶斐捶了几下背,又给他顺气,关切的问,“师兄,你笑我都能笑喷啊,有这么好笑?”
徒汶斐拿帕子擦了擦鼻子,马上恢复了以往的温文儒雅,望许子文而笑,“定是我得罪了舅舅,才该有此劫。”
许子文另取了一只新杯,重斟了一盏,温声道,“你这孩子就是心思重,想得太多了。你来,我只有高兴的,哪里有得罪一说呢?谨玉已命人治了酒宴,只我师徒二人岂不寂寞?你来得正巧,也陪我喝几杯。”
“舅舅相邀,外甥自当遵命。”徒汶斐接过,细细尝了。
许子文笑了笑,“谨玉,你去我府上跟包子说,昨个儿那条野生大黄鱼拿来,让厨子烧了,正好下酒。”
林谨玉明知许子文要支开他,应了一声便去了,人家甥舅说不定有啥秘密要说呢。不过以林谨玉的经验看,绝对不是好事。
林谨玉一走,徒汶斐脸上也没了笑容,倒有几分无奈,“舅舅,我对谨玉并无恶意。”
“这些事与我无关,谨玉早晚会进官场,他是个心里有数的,日后他若愿意帮你,那是你的本事,我绝不会插手。”许子文笑道,“照我说,你太心急了。”
徒汶斐轻声道,“舅舅不是从不在这些事上开口的么?今日为谨玉倒破例了。”
“谨玉,如同我的儿子一般,我为他考虑也是应该的。”许子文声音虽浅,却有种掷地有声的魄力。
“我,”徒汶斐说不上心中的滋味,唇角一挑,笑中有几分苦涩艰难,“我,难道我对舅舅是假意么?我亦将舅舅视为父亲一般。”
许子文抬眸望着徒汶斐精致的眉眼,轻声道,“汶斐,父子之情是相互的,我对你的教导只是源于对你母亲的承诺,你能不怪我,是你的大度。谨玉,现在还小,你也许觉得他有些小聪明,不过短时间内他还帮不到你。”
闻此言,徒汶斐多了几分随意,白皙如玉的手指拈着碧玉盏,声音如珍珠落玉盘般动听,“我也没打算让他现在做什么,不过是觉得谨玉挺有趣,想结交一二罢了。”
许子文一笑,淡淡地,“那你就该明白鱼目混珠的道理。你已经比别人走得快了一步,不过你如此频繁的来林家,别人也不是傻子。你的优势并不明显,真有些什么神兵利器,也当藏起来,拿出去到处炫耀,那是小孩子才做的事。”
许子文从不喜欢大声喝斥,可就是这么平淡的话硬是撕下了徒汶斐的伪装,白净的面皮涨得通红。徒汶斐痛恨这种感觉,这种仿似被扒光了衣裳一样无处可逃的羞辱,眼中便带了几分凶狠。
许子文仿若未闻未见一般,轻轻一笑,敛袖起身,悠悠然离开茅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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