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回府把事一说,贾母便觉得心里不好,脸色煞白,无一丝血色,鸳鸯惊呼着扶住老太太,王熙凤等人一拥而上,赶紧取了救心丹喂老太太服下。
贾母靠在榻上缓了一口气,闭着眼睛,老泪纵横而下,指着贾政贾赦道,“我荣国府百年声名啊……”话哽在喉间,泣而难言,扶着王熙凤的手道,“给我备车轿,我亲去给谨玉赔不是,舍得我这张老脸……也得把孩子接回来……”
“母亲,母亲,事已至此,”贾政黯然叹道,“明日我亲自给外甥赔礼,母亲,这么深更半夜的,母亲且放心休息,儿子豁出脸去也必要求得外甥的谅解。”
贾母放眼看去,儿子媳妇孙媳皆是一脸黯淡,猛得想起罪魁祸首,怒道,“王氏呢!去请王大人过来!请王大人好生管教!姨太太家房屋可打扫好了,若是没有,我出银子为他们租房赁院,只求他们别在难为我那苦命的外孙子外孙女了!你们两个,明日下朝便去,我不管你们是跪是哭是求,谨玉不来,你们也不必回来了!”
诸人皆点头应是,又劝慰了贾母一番,亲自侍奉贾母就寝,才各自散了。
安抚了老太太,一家子坐困愁城也不是个法儿,贾琏去将王子腾连夜请了来。此时,轻重缓急,贾政贾赦都在书房商议,自家虽有不是,可是这林谨玉也气性大了些。
王子腾听贾琏将事说了,事关重大,顾不得生气,先让家仆把王夫人薛姨妈一家接到了王府,以后有的是时间处置这些蠢人!倒是林谨玉这事棘手,事出贾家,可贾家真没一个能拿出手的人物,王子腾只得拿了主意,“如今天也晚了,谨玉我见过,最是个有主意的。都是我教妹无方,惹出这等大祸。今日我带她们回去,定会严加管教。至于林家的事,恕我直言,林谨玉年纪虽小,手段可不简单。如今已然闹了出来,明日定是满城皆知,瞒是瞒不住了。即是咱们不好,赔礼就是,不但要赔礼,还要请了宗族族长作见证,亲自赔不是。我妹妹那里你们不必担心,我有办法让她点头!至于以后,宁可让他三分,万不可再得罪于他。”
王子腾的话贾政贾赦还是比较听得进去,人家官儿大,有人有权有见识,此事事关贾王薛三家,王子腾也断不会有私心。
王夫人不在,贾母便让王熙凤全权管家,王熙凤本就是个好卖弄才干的,十二万分的推辞后,无耐贾母坚持,王熙凤便提议同李纨一同料理。
贾母略一思量,想到林黛玉说话时的伶俐厉害,姑娘大了也要学着理家,便道,“也让三丫头跟在你身边学几天。”这话却有些不公道,论年纪迎春比探春大,论出身,都是庶女,不过迎春乃长房庶女,怎么也不应越过迎春。贾母这人喜欢的便是性子爽俐之人,如凤姐如探春如黛玉,口头能说出话来的。迎春日常不喜言语,性子懦弱,再加上刑夫人最是上不台面的,贾母便有几分看不上眼。
自林谨玉林黛玉走后,贾母到底生了一场气,身上便有些发懒,让众人散了。
贾母唇角勾起一抹极冷的笑,浅浅的闭上了眸子。觉得做了贵妃之母就想在府里当家?差得还远呢?这一桩桩的丑事,我倒要看你如何翻云覆雨,想重新做回权握半壁荣国府的二太太,可没这么容易?
京都高门显第的大宅院里,谁不要个脸面!消息灵通的大有人在,何况昨夜这一场天崩地裂的大热闹!
贾政到衙门当差同僚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对。有好事者会变着法儿打听一二,“听说贵府外甥连夜就搬回自家宅子了?”
“唉,贾大人,到底是孤女弱弟,贵府真是……有些过了。”感慨着有之。
“是啊,唉……”附和者有之。
“荣国府这等显赫门第,竟然还有假燕窝的事,真是长见识了!”讽刺者有之。
直把贾政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匆匆跟上司请了假回府去了。
……
其实贾政脸皮太薄,他的工作环境还算简单呢。像王子腾更是里外难做人,本身王子腾这人文武双修,跟谁都挺有一套,比较悲催的是,修下了一堆讨债的亲戚。
内阁之中,拢共也就十来个人,这些人都是做久了官的老油子了,自然不会如工部那些芝麻小官儿一样说些没水准的话。彼此交换个眼神儿,再往王子腾那儿示意一下,大家也就心有灵犀了。
弄得一大早上,整个内阁气氛怪异得很。偏王子腾还得装得不知道,若无其事从容镇定的整理奏章。
搞得皇帝陛下都有些不明白了,笑了笑,“睿卓,你们总看子腾做什么?”
许子文略一停手中的奏章,瞧了坐在自己对面的王子腾一眼,笑道,“今日京中传出一则趣事,关系到王大人胞妹,不过怕王大人还不知晓呢?”
王子腾面无殊色,笑道,“啊?什么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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