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三儿一个人抓住的,三儿可厉害了。不过爹,三儿摔了一个跟头,把手磕破了,怎么办?娘会不会骂啊?”
“啊?!三儿,到爹这来,让爹看看磕什么样?”李成奎一听孟广庆磕破了很紧张,赶紧在油渍麻花的大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孟广庆的小手捧在了手心里。
“哦,还好还好,这点儿小伤留不下疤,疼不疼?要不明天和先生请假吧,在歇一天,等能握笔了再上学。”
“不疼,爹,我能上学。先生让我把钱给您送回来了,以后您不用给先生单塞钱了,先生讲的我都听得懂。”孟广庆从书包里把先生给的袋子递给他后爹,还让他后爹看了先生借给他的字帖。
李二满手都是油,没敢碰干干净净的字帖,从旁边挂着的褡裢里边拿出一串铜钱分给三个儿子,“我们三儿就是本事,先生这是喜欢你啊。行啊,你这是给爹省下了,那给你们三个每人十文钱,三儿手疼,多给五个,拿去吧。爹这儿还剩下一点儿肉没卖完,一会儿卖完了咱们一起回,你们娘要是骂你们,爹顶着,那么大的兔子呢,你娘哪舍得骂你们,去吧,玩去吧。”
哥仨拿着钱高兴的跑开了,有了撑腰的他们就放心了。孟广庆第一次逛古代的市集十分新鲜,觉得看什么都是古董,可惜兜里只有15个大子儿,看来看去也只够买几串糖葫芦的。
逛了一会儿,孟广庆发现一个酱料铺子,想到里一成不变的伙食,他拉着不明所以的李龙李虎一起进去了,三个小孩东张西望的站在一大排酱缸前面,最小的孟广庆还没有面前的酱缸高。
“去去去,到外面玩去,这里坛坛罐罐的可不是你们玩的地方。”酱料铺老板护着自己的宝贝酱菜坛子,像轰小鸡似的往外轰这哥仨。
“酱油多少钱?我们替我娘买东西。”孟广庆张开小手,把十五文钱举到老板面前。
“10文钱一斤,你们有坛子吗?没有的话,坛子也是十文钱。”
“三儿,你买这个干什么,咱有,前两天办喜事的时候大师傅拎过来的,黑乎乎的还剩下不少呢。”李龙在后娘进门之前已经顶了半个大人,所以很清楚里有什么。
“真有?那咱娘怎么不用?”孟广庆很奇怪。
“咱们村里人谁用它啊,黑乎乎的。”
“你们还买不买,不买出去玩去。”老板不耐烦了。
“老板,我们有三十文钱,八角、桂皮、花椒、小茴香、干辣椒这几种能都给我都包一点吗?”
“三十文能包多少?!一点点儿啊,你知道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吗?这可不是糖块儿,我可告诉你,别一会儿我给你包完了,你小子嫌少再满地撒泼打滚。”
“不会,您包吧,八角、花椒多包点。”
“看来你还真知道用处,现在的孩子真了不得……”
老板一边叨咕着一边把几样调料给孟广庆分门别类的包了一小包,觉得这小孩儿挺可乐还多给了点儿。
出了酱料铺子,孟广庆把调料让李虎拎着,结果李虎像狗似的闻了一路,一边闻一边打喷嚏,李龙和孟广庆都不好意思和他并排走。
离李二的猪肉摊儿不到两百米,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忽然拦住了哥仨的去路,上下打量了一下孟广庆,牙疼似的开了口,“哟?这不是孟的小子吗?穿的人模狗样的还有钱逛街了!你娘真是本事啊,带着你这个拖油瓶还能找到下,勾搭有一阵子了吧,哈哈哈,我爹说……哎呦!找死,敢打老子,哎呦……”
李龙、李虎外加短胳膊短腿的孟广庆,三个人没等这个少年笑完就冲了上去,抱胳膊抱腿的按倒这个嘴贱找揍的少年一顿捶,孟广庆后来捶不动了,觉得自己的小拳头没什么威力,大街上又找不到什么得心应手的什,犹豫了一下干脆上嘴咬,得哪儿咬哪儿,少年吃不住疼猛挣扎,带动着孟广庆的小脑袋跟着前后左右的晃,临了架打完了,少年爬起来跑了,孟广庆也晕了。
“哥,我觉得恶心,你背我。”孟广庆蔫头耷拉脑的,觉得天也转地也转。
“行,哥背你。老二你托一把,刚才揍那孙子还真挺费劲!”李龙蹲在地上呲牙咧嘴的说。
今天的战况有点惨,李龙的眼眶上挨了一拳,这时候开始有些发青,李虎颧骨上挨了一拳,红红的像是打了腮红,可惜只有一边。
哥仨鼻青脸肿的回了肉摊儿,李成奎还挺得意,“嘿嘿,好小子们!爹这儿还剩点儿肉,今儿不卖了,回去给我三个儿子加菜,真不错,下回碰上这样的就狠狠的揍,他爹也不是好东西,不用怕,要是他们找过来爹顶着!走嘞,儿子们,回去你们多吃点儿,打架好有力气!”
刚才的事情李成奎都看见了,因为说怪话的是个少年,他有火也不好发作,这时候就很高兴自的三个小子不是软蛋。
收了摊儿,李成奎接过李龙背后的孟广庆抱着,爷几个兴高采烈地回了。
到以后他娘可吓坏了,孟广庆干脆把手上的伤也赖到了那个少年身上,一人同仇敌忾的骂了半天那个原来和孟广庆同村的少年,他娘也忘了要哥仨背功课的事儿,交给几个孩子一小筐炒栗子就去生火准备做饭了。
“娘,我以后不会让人在背后说你。”孟广庆含着栗子肉,趴在他娘的后背上很轻很轻的说。他娘生火的动作顿了一下,拿袖子在眼睛上擦了一把,没说话。
这时候李龙和李虎进来了,闷声闷气的说,“娘,您放心,以后谁要是再欺负你们,我们就揍他!娘,您到哪儿都不用怕!”
“娘什么时候怕过,娘到哪儿都不怕,腰杆挺得直直的,娘有三个儿子呢!行了,把这个癞皮狗给我领出去,他趴在我背上我连腰都直不起来了。”他娘一转身把背上的孟广庆递给门口的哥俩,借着空儿把脸上的眼泪一把擦干了,回头笑着把哥仨赶到了厨房外面。
李成奎蹲在院子里给兔子扒皮,厨房里的话他都听见了,五大三粗的汉子看看厨房里忙着做饭的媳妇,望望院子里跑来跑去的三个儿子,心里觉得软软的,像棉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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