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固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局里,找昨天那个小警察。小警察似乎又熬了一夜,两个黑眼圈堪比熊猫了,见了沈固,那对熊猫眼一下子睁大:“怎么又是你?”
沈固倒还真难开口,总不能上来就跟人讲这杀人的是个鬼,估计也没人信不是?
“死者姐姐的几个朋友听说了这件事,都很关心,让我来问一下,有没有什么结论?人究竟是为什么死的?”
小警察很警惕地看着他:“我上次说过了,你不是家属,我们不能告诉你。”
沈固皱皱眉,正想着怎么说服他,门口走进个人来:“小黑子,怎么样了?”
小警察一抬头:“左队,这位是死者姐姐的朋友,过来问情况的——”
沈固转头一看:“左队长?”这位正是在所里见过的左健。
左健显然是记得他的:“哦,是沈警官。”
“左队长叫我沈固就行。片儿警,也不敢叫警官。”
左健笑了笑:“那我就叫你小沈了。怎么?你认识死者?”
“应该说认识死者的姐姐。”
“哦——”左健犹豫了一下,“到我办公室来谈吧。”
左健的办公室很干净也很普通,并没有半点异于平常的东西。沈固不动声色地四下观察着,想起上次那个古怪的白萝卜跟左健说的话,心里暗暗生疑。左健把门关上,倒了杯水:“坐。我听说,你是从特种兵里退下来的?”
沈固皱皱眉。他不愿意跟任何人谈退役的事情。但是左健似乎没看出他的不悦:“听说,你是因为执行任务误伤了无辜群众,所以才退的役?”
沈固淡淡地说:“左队长,这和死者的死因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左健笑了笑:“是没什么关系,只是我随便打听来的。”
沈固扬扬眉:“左队长打听我是什么意思?”
左健微笑:“我只是觉得,这样的身手,只当片警太屈才了。”
沈固没说话,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从前的事,他不愿意在人前提起,只是偶然深夜之中,才会止不住地想起过去的骄傲和荣耀。半晌,他淡淡地说:“左队长不是要说那案子的事么?我听说左队长是来缉毒的,怎么这个案子也归左队长管?”
“其实,罗蔓也在贩毒。”
沈固这下真有点惊讶了:“罗蔓?”
左健点头:“罗蔓的那个所谓同学,是贩卖软毒品的,罗蔓也在迪厅酒吧里卖过摇头丸,不过她的死,似乎与贩毒确实没有关系。”
沈固略一迟疑,单刀直入:“罗蔓是被狗咬死的吗?还是被别的什么——”
左健眼睛一亮:“别的什么?”
两个人对视着,彼此都想从对方目光里看出点什么,终于还是左健先让了步:“法医鉴定,死者身上有大型猫科动物抓出的伤痕……”
沈固一凛,左健已经紧钉着问:“你知道什么?”
沈固沉吟片刻,无声地说了一个字:“伥。”
左健往前一探身子,目光炯炯:“你也知道?”
两人又是面面相觑,片刻,左健笑了起来:“真没想到,你一特种兵,居然——”
沈固淡淡道:“你还是三级警司,不是一样么?再说,我不懂这些,是我一个朋友说的。”
“我能见见你那个朋友吗?”左健有些兴奋,“伥鬼不除,还会继续害人,如果你的朋友也是这一行的,大家见见面,也好合作除掉这个祸害。”
沈固沉吟一下:“我可以跟我朋友说一下,不过他怎么说,我不能保证。”
左健点头:“好。至少知道还有同道中人。”
沈固看他一眼:“左队长既然懂这个,怎么还当警察?”
左健苦笑一下,从衣袋里摸出烟盒来:“来一支?”
沈固接了。左健掏出打火机给两人点上,吐了个烟圈:“我父亲就是个天师,而且很有天赋,算是我们家族好几代以来最有天赋的。可是,他死于吸毒。天师镇妖捉鬼,可是妖鬼害死的人,远远比不上毒品害死的。所以我从那时候起决定要当警察,而且就办缉毒的案子。在边境上干过四年,后来受了伤,就回到市区办案了。”
沈固点了点头,没说话。左健抬头看着他:“你有没有兴趣到刑警队来?我打听过你,神枪手,以后要是不摸枪了,不是可惜么?”
沈固抽着烟,没立刻回答。左健沉吟着问了一句:“当时怎么就动枪了?”
沈固把烟一下子捻灭在烟灰缸里:“他想对我兄弟动枪!仗着老子的关系才拿上枪,就想拿来打自己人。我要真想伤他,就不会只打飞他的枪。”
左健静静听着,也捻灭了烟头:“你们执行任务,怎么会自己人动起枪来?”
沈固又沉默了。左健看出他不想再回答,也就没有再问下去:“再考虑一下吧。还有你那位朋友,替我约一下。就说左家二十二代左健想见见他,行么?”
沈固点了下头,站起身来,忽然想起一件事:“左队长,那个白——白乐波,是什么人?他拿的那个证件,又是什么?”
左健笑了一声:“他不是人。说起来,你能看见他的安全证——你是天生的阴阳眼?”
沈固皱眉:“不是人?那是什么?”
左健笑着说:“一只兔子。化人的年头倒真不短,就是修行不上道,到现在还是什么都不会。”
沈固无语。敢情白萝卜看着跟十j□j岁似的,原来是个老妖怪,怪不得出生日期那一栏写1480年……
说是轮休,沈固一出警局大门,就被所里的电话call回去了,原来是一伙社会青年斗殴,还伤了几个。等他忙完了出来,天色早黑了,雨也不知道什么下起来的,居然还不小。沈固打了个车回家,刚刚走上四楼,就听见五楼有细微的呼吸声,他一步步走上去,只见自己家门口窝着黑黝黝一团,像是个人。沈固把手伸进裤兜,握住了随身的伸缩棍,一只手按开了楼道灯,立刻怔了:“钟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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