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楚涟漪下了决心不嫁给唐楼之后,整个人便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连太夫人都觉得有些诧异了。
“碗丫头,祖母瞧着你这段时日仿佛精神好了不少啊,正是该这样,平日本只吃得下一碗饭,就该硬逼着自己吃两碗,养得白白胖胖的,这才喜人。”太夫人笑着拍了拍楚涟漪的手,“什么都好,就是这身子薄得跟柳似的。”
楚涟漪笑着道:“祖母难道想将孙女养成个大肥猪?如今京里贵媛都寻思着怎么养出蜂腰来,祖母倒好,却要孙女养个水桶腰来。”
“胡说,咱们碗丫头是有福气的人,不兴学那些人的轻浮做派,这腰圆臀丰才是福相。”
楚涟漪心里发苦,脸上却不得不笑,只不知今后自己如不嫁唐楼,祖母可还会这般偏疼自己,可到底还是要争取的,她就不信这世上除了唐楼,就没有其他世家子弟肯娶自己的。
所以,唐楼纳妾的消息楚涟漪知道后,虽病了半来月,但很快就好了起来,人不被逼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潜力。
虽然与唐楼那桩婚事并不是十拿九稳,可楚涟漪就是怕万一木真的做成了舟,是以不得不提早做打算。趁着年节,京里人亲客往的日子,每日以桃花膏润脸,强打了精神逼自己主动同祖母和几位婶婶出门去几家走得近的亲朋好友家玩耍。
说来也奇,以前楚涟漪的日子过得懒洋洋,身子也就越发懒洋洋,这几日走亲串客下来,应付得头疼脚软,那身体却强了不少,这大概就是变相的运动吧。
当楚涟漪下定决心要表现的时候,别人自然夺不了她的风采。有才有貌,待人周到有礼,举止优雅从容,衣衫有精致别致,很快也就结交了不少新友,从这些姑娘家的嘴里知道了不少京里世家公子的事情。
如今楚涟漪才知道自己是孤陋寡闻了,原以为这些姑娘和自己一般平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哪知各各都很有八卦精神,这京里能排的上号的世家公子,她们无一不晓无一不熟。
正月里去五姐姐的婆家靖文侯府走亲,在场有几个刚嫁人不久的女子,性子还仿佛女儿家一样活泼,却又添了些妇人家的大方,说起话来,不怎么忌讳荤素,让在场的一帮子女人都聊性十足。
虽然先开始议论的是京里有头脸又样貌人品俱佳的世家公子,最后不知怎地又转到了唐楼那里。
“可惜了华姐姐,那样年轻就撒手去了,听说当年禹亲王同华姐姐夫妻鹣鲽情深,身边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收,府里那两位侧妃不过是华姐姐进门时,圣上一并指的,王爷虽无法拒绝,可也不时常去,否则王爷也不可能至今膝下也无子女。”说话的是如今靖文侯府的世子夫人,楚府五姑娘弟妹的姐姐安三奶奶。
“可不是,华姐姐去了也有几年了,也不见禹亲王新娶正妃,房里也没听说添人,真是羡煞人的一桩婚事,可惜了华姐姐。”清文伯家的媳妇也附和道。
“不是听说近来禹王府的老太妃正张罗要帮禹亲王寻一房填房么?”这才是今日八卦的重点,京城里头号王老五要议亲,也怪不得今日这帮子女人都仿佛打了鸡血似的,连在场的还有几个未出阁的姑娘这事都忘了。
楚涟漪也不说话,只在旁吃着小点,靖文侯府的糕点还是颇有特色的。
虽说做填房并不是件什么光彩的事,可做王府的王妃却是另一码子事,那是极有荣耀的事情,一过去就是亲王妃,何等的光彩,况禹亲王又甚得圣上青眼,嫁了他不说一家子都可以得道升天,可那泼天的富贵肯定是跑不了的。
“可不是,这几日可忙坏了各府的夫人了,就连安郡王府家的王妃也在帮她家的荣阳县主求这门亲事。”北静侯府的世子夫人也插话了,她是禹亲王府老太妃的表侄女儿,自然知道得多些。
“也难怪呢,这门亲事真正是好。禹亲王膝下无子,嫁过去不用做人后母,自己生了儿子,那就是亲王世子,何况禹亲王又年少有为,人又生得那般好,就连皇上都赞他羞煞卫玠呢,那些人自然趋之若鹜了。”郑国公家的媳妇撇了撇眉毛,仿佛有些瞧不上那些红了眼的夫人的做派,“有人甚至连禹王府家老太妃身边的妈妈都去低声下气的迎奉,大丢身份。”
其实这位国公府刚过门的媳妇也是不甘,她如果再晚定亲些时日,指不定就不只是国公媳妇了。
其他妇人和姑娘听了自然只有掩口而笑的份。
“我那表姐的心事这一次也不知道能不能成。”说话的是晋阳侯的侄女儿黄四奶奶。
这是一桩大家都知道的公案,却唯有少出门的楚涟漪不知道,她看着大家都在笑,私下问了问五姑娘这才清楚了。
那位黄四奶奶口里的表姐便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办了玉兰诗社的那个晋阳侯大小姐。这位大小姐今年都十九了,却死活不肯嫁人,一心只想着那位禹亲王。奈何她抹下脸来,甘心入府为侧妃,那位禹亲王却没接那绣球,惹得这位大小姐至今也是云英未嫁。
楚涟漪只为这位晋阳侯小姐可惜,又想着那华姐姐不知道是何等人物,如今唐楼的罪状又添了一筹,除了纳小妾之外,还添了一条心系她人,这种人自己如果真的嫁了,那才真叫虐心虐身。
众人将这件事议论了开来,楚涟漪才明白唐楼在京里贵夫人心里那抢手的女婿地位。后面见那些人将唐楼赞得只应天上有似的,楚涟漪终忍不住了,道:“我瞧着嫁了那禹亲王也未必好。几位姐姐都说那禹亲王与先王妃鹣鲽情深,现今嫁过去的王妃岂不可怜?”
众人回头看了楚涟漪笑,也不避讳她,只因她被退过亲,仿佛就又比那没出阁的姑娘理所应当在这些事上该大方些似的,“傻姑娘,禹王爷再怎么与先王妃情深,可如今嫁过去的新王妃才是那王府的主人,生的儿子才是未来的禹王,怎么会可怜?”
楚涟漪恍然大悟,虽然大家都爱听才子佳人的戏,可真到了现实里,却还是“财子”、“权子”来得可爱些,楚涟漪也想自己是不是不该太在意那情感,可思索了一番后还是觉得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真是一副自虐的命,楚涟漪叹息。
将那禹亲王议论够了之后,众人这才转了话题,又说道其他几个当婚的世家子弟,少不了又互相给姊妹撮合的,聊得好不热闹,楚涟漪从中倒打听出不少人来,门楣也不错,也有与自己年岁相当,因什么原因耽误了至今不曾订亲的。楚涟漪在心里打算得好好的,私下里也小心打听了几位,如果这些人肯上门提亲,指不定祖母能不给自己指给那桩摇摆不定的亲事。
所以楚涟漪在那几家夫人面前格外的乖巧柔顺,也肯去那些和这几家有来往的家里走走,渐渐的倒还真有几家看楚侍郎升了楚尚书,想要攀亲的。
接上文
正月二十是楚府太夫人五十大寿,这一日楚府门口车马喧阗,宾客满棚,出嫁的姑娘在京城的都归宁在家,太夫人屋子里已经许久不曾这般热闹了。
早已搬出楚府的柳姨妈也携了柳茜雪前来贺寿。只因楚太夫人和六太太给柳茜雪介绍了不少人家,但柳茜雪不是嫌弃别人出身不好,就是嫌弃对方样貌难看,柳姨妈又心疼自己这个宝贝女儿,柳茜雪说什么就是什么,弄得柳茜雪高不成低不就,后来太夫人心也就淡了,有时候稍微说了柳茜雪几句,没多久柳茜雪就撺掇着柳姨妈搬了出去。
她只道是寄人篱下日子不好过,却哪知孤儿寡母的门前也难清净,柳茜雪又长得花似的招人,后来也是靠楚府出面才压制了许多想寻便宜的地痞无赖,越是这样柳茜雪越是下定决心要找一门事人都羡慕的亲事,定要让楚府的人刮目相看。
楚涟漪也知道柳茜雪的心思,她清高自傲,自尊得有些过多了,反而过犹不及,但她二人素来不交心,也就没与柳茜雪多交谈。
今日柳姨妈携了柳茜雪来拜寿,太夫人自然要问一问柳茜雪的婚事的,柳姨妈长叹短叹,却也没奈何。柳茜雪只比楚涟漪小半岁,如今都是快要十七的人了,这亲事还不定岂不让人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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