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道长点了点头,“原来是魔教暗尊。”他的表情坦然且自然,丝毫不见惊讶,仿佛说的不是魔教暗尊,而是路上随便一个某某某。
左斯文等人顿时有点吃不透他心中所想了。
连袁傲策都有点疑惑。
倒是纪无敌还是笑嘻嘻的,“道长也听过阿策的名字?”
凌云道长笑道:“当年魔教暗尊一夜诛杀六月山庄一百二十人,震惊整个江湖,贫道又怎能不知?”
袁傲策道:“我只杀了八十六人。另外三十四人与我无关。”
凌云道长道:“你觉得那八十六人都是该杀之人?”
袁傲策道:“他们个个高头大马,四肢健全,又学过武功。死在我手上只能说技不如人,为何不该杀?那日若不是我杀了他们,便是他们杀了我。到时候,又有谁会问,我袁傲策该不该杀?”
纪无敌动情道:“阿策,若是他日你被杀了,我一定替你问问。”
袁傲策:“……”
凌云道长又道:“学武只为强身健体,又岂是逞凶斗狠的利器?”
袁傲策冷笑道:“若只是强身健体,何必分白道黑道?若只是强身健体,那为何六月山庄口口声声要讨伐我魔教?亦或是,他们认为讨伐魔教刚好能让他们更加强身,更加健体?”
“他们不过逞口舌之利,并未真正动手。”
“手脚所为源于心中所想,口舌所言亦源于心中所想。且凭他心中辱我魔教这一条,我便可杀他千遍万遍,更何况他还将这些话说出口?”
纪无敌摇头道:“阿策,你说得不对。”
袁傲策瞪着他,“我哪里说得不对?”
“首先,每个人都只能死一次,也只能被杀一次。你如何杀他千遍万遍?”纪无敌又伸出两根手指,“其次,他若是不说出口,你又如何知道他心中所想。你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又怎么能依此杀他千遍万遍?”
袁傲策:“……”
凌云道长又道:“你说你只杀了八十六人,贫道便信你,只是那三十四死于何人之手,不知袁施主知否?”
袁傲策道:“六月山庄庄主素来口无遮拦,除了我魔教之外,先前早讲大江南北的黑道都骂了个遍,不少黑道中人都对他们恨之入骨。后来山庄中会武功的人都死了个精光,上下的老弱妇孺,自然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那袁施主可知是哪些人做的?”
袁傲策嘴角一翘,“我知道。不过,为什么要告诉你?”
“莫非袁施主当时在场?”
“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
“袁施主若是在场,亲眼看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死于凶残之手,难道竟然未生出半点恻隐之心?”
袁傲策道:“那些老弱妇孺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对魔教未必不存藐视厌恶之心。我虽然不屑杀他们,但更不屑救他们。要怪只能怪他们生不逢地,不该投生于六月山庄之内。”
凌云道长沉默片刻道:“还请袁施主告知贫道,动手之人是谁?”
袁傲策道:“我说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凌云道长平静道:“因为贫道未出家前的胞妹便是六月山庄的当家主母。此事知者甚少,不过千真万确。”
……
左斯文等人齐齐僵住。
袁傲策坐姿不变,但是眼睛已经牢牢锁定凌云道长的周身大穴。
纪无敌突双手合什,躬身道:“请道长节哀。”
凌云道长微微一笑道:“虽然逝者已矣,但贫道仍然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袁傲策道:“黄山五鬼。”
凌云道长揖礼道:“多谢。”
袁傲策道:“你不怕我骗你?”
“魔教暗尊虽然杀人如麻,却从来不屑说谎。”
袁傲策道:“我并非从来不屑说谎,只是从来不屑在有些事情上说谎。”
凌云道长淡淡道:“哦?”
袁傲策又道:“六月山庄的女人虽然不是我杀的,但男人却的的确确是我杀的。你不找我报仇?”
他的话让左斯文气得直想拿起椅子摔他脑袋,让他好好清醒清醒。不被找茬已是大幸,哪里还有人自己送上门的。
凌云道长道:“贫道说过,贫道只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而已。”
纪无敌道:“既然真相已知,此事便算揭过。道长不如坐下来一起吃一点?”
凌云道长浅笑道:“纪门主盛情贫道心领,只是贫道尚有要事在身,需要立刻动身离开。不过此次寿宴,务必请纪门主赏脸光临。”
众人知道他心系黄山五鬼,自然不再挽留。纪无敌亦是连声道:“一定一定。”
凌云道长又看了眼袁傲策,道:“纪门主心怀宽广,能容百川,连魔教暗尊都收归旗下,贫道佩服。”
纪无敌茫然道:“啊?”
凌云道长点到即止,“那贫道便在武当山上,等纪门主大驾光临。告辞。”
“道长请。”左斯文和尚鹊双双起身相送。
凌云道长走后,袁傲策咬着香菇道:“我可没有归于你的旗下。”
纪无敌点头道:“对。跟班算不得辉煌门门人。”
袁傲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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