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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苒没想到陆程禹这个时候会打电话过来。
他一大早出门,涂苒以为是去上班,那时候她还没起床,糊里糊涂说了句,“就知道你没空,你怎么成天忙个没完?”
迷糊中听见他问:“有什么事?”
涂苒本不指望他回应,忽而整个人就清醒了,答:“我家老太太说好久没见你了,她想让你过去呢。”
仍是没睁眼,须臾,又听他说:“我忙完就过去。”
涂苒觉得他在敷衍,心想也不知你哪年哪月才忙得完,嘴里没吱声,缩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又迷糊过去。
陆程禹见她这样也没再打扰,涂苒有些嗜睡,他是知道的,而且一旦入眠就会睡得死沉。
一同生活的初时,他很不习惯旁边还躺着另一个人,有时半睡半醒,手指触到一种光滑柔软如丝一般的物事,心下奇怪,摸了摸,又拽在手里扯了扯,耳边传来女人的轻哼,睁眼一瞧,才知道是长长的头发。他玩心一起,又将她的头发使劲扯了几下,那人这回哼也不哼,呼吸依然均匀悠长。
涂苒睡觉的时候,习惯将头发散开,于是他夜里翻个身,那发丝便拂到脸上,痒丝丝麻酥酥,挥之不去,不胜其烦,末了只好拿背对着她。
不过他自己的睡品也没有多好,记得有次做梦,梦里还在大学里打篮球,大概是参加比赛,大伙儿挤在一堆抢篮板,他跳起来使劲一挥手,那球眼看就进了,他却被一声闷响惊醒,同时还听见女人“啊”地低叫,想了半天,大概是他一拳招呼到人身上去了。
涂苒那时背朝着他,一动也不动,他有些儿担心,凑过去瞧她,人家呼呼地睡着正香。第二天起来,趁着换衣服,一眼瞥见她的肩胛骨下方多了一块淤青,于是忍不住问:“昨晚睡得好吗?”
“还行呀,你呢?”
“挺好的。”
陆程禹先前看好一台车,就趁着周末有空提回来,和车行的朋友约在早上,说是越早人越少,办事效率高。到了那里果然还冷清,直接付了钱,上保险,等着车贴膜。一会儿朋友拿了张临时牌照过来,笑道:“没按你说的机选,那系统不好,尽会磕碜人,出来的要么是BT,JB,要么是1474,2222……,我倒是帮你选了个号,姓陆的里面,你是第五百二十七个。”
陆程禹接过来一瞧:“LU527,”心想真他妈二,怎么会有人喜欢用这种方式挑选牌照,看人排队上瘾了吧,嘴里说:“谢谢了啊。”
上车,把零时牌照往窗前一搁,想起给涂苒去个电话。
涂苒感到稀奇:“上班时间给我打电话,是找我帮你跑腿的吧?”
陆程禹说:“我刚才去买了车,一会儿过来看老太太。”
涂苒觉得这人说起买车像是买了颗大白菜,对于人民币似乎完全没有概念,兹事体大不可小觑,必须匡正朝纲,于是认真训诫:“陆程禹,你这事办得不对,应该事先和我商量,毕竟是大笔支出,你能有点家庭观念不?我也是家庭成员之一!”
那边轻描淡写:“不能和你说,说了又吵着要写你的名。”
涂苒见他根本不上心,多半当了耳旁风,嗤笑:“这种贬值迅速的易耗品,我才不稀罕,”想了想又说,“做错了就该受罚,不然不长记性。念及你初犯,请上交消费金额的百分之十,作为对不知情家庭成员的心理补偿。”
男人不觉笑道:“原来是拐着弯捞钱。你给家里买了那么多没用处的东西,我可没这样敲诈你。那什么植物,鱼,一盆盆放在那里,准备没菜的时候做了吃么?”
涂苒说:“那是情趣。”
那男人又说:“是吗,还不如多买几套内衣。”
涂苒想明白过来,立马红了脸,又碍于老太太和王伟荔都在跟前,不能显露,侧过脸去含糊道:“别罗嗦,赶紧过来。”
对方存心让她尴尬:“你觉得我的意见怎么样?”
涂苒对着话筒敷衍:“很好很好。”听见那头的人没正经地笑,不由微恼,这男的只在发情的时候有点人样,其余时间就是个冷冰冰干绷绷的木头,他的兴致又常常突如其来,让人措手不及。估计是心情好的时候逗她两下,一旦忙了累了饿了,根本就没想搭理她,敢情她就是一调味品,好在她也不会拿他当白米饭。
涂苒握着电话走远了点,小声道:“行了,发情也要看时候,旁边有人呢。”
他何其无辜:“我说什么了让你有发情的想法?”
涂苒咬着牙挂了电话。
陆程禹到的时候,一家子人都在等着。
他看了眼涂苒,觉得和往常不大一样,运动鞋牛仔裤白T恤,头发也揪了起来,素白的一张脸,看起来挺清爽,不觉又多瞧了两眼。
涂苒见他这样,马上捂住脑门:“看什么看,没见过光亮的大脑门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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