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愿忍不住开口:“即使我没见过谢侯爷和二夫人,但府里的那些奴婢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若不是和心爱的人生下的孩子,谢侯又何必常年不握弓的人又怎么会亲自上手教导谢云霆的骑射,以至于让大少爷都能露出那样羡慕的神色。
“若是真,为何父亲当年对府里传闻视而不见,又为何让我去……”
谢云霆突然如同被遏住喉咙,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狰狞。
盛愿只当他是情绪激动,身后轻柔的拍打着他的后背顺着气。许久之后。谢云霆恢复了平静。
“小愿,我同你说这么说,不是要替我母亲狡辩,也不只是讲一个故事给你听。我同大哥,同谢家算不清的,我去算,我同你说这些,只是想要你明白,我父亲我娘早就错过了,可我不想和你也错过。”
原本就空旷的宫殿突然又静了下来,谢云霆转头,只瞧见摇曳烛火中更显清丽绝尘的盛愿,此时静静坐在他身边。
唇瓣微张,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盛愿今日很美。
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盛装,原本她的唇不点就红,眉不描也浓,从他站在游街护卫的队伍里一眼瞧见她时,满脑子都只剩下这个念头,他藏在心里的珍宝就这么暴露于人前。
更是生出一些卑鄙的念头,想将她藏起来。
盛愿没察觉他千思百转的心思,她全部的心思都在谢云霆的话上,突然话题转到他俩身上,急忙低下头心跳也开始加快:
“奴婢与您,和您的父母不同。”
上一代人三个月的相望,多年的相守,到死都放不下的执念。
生死相依,历经磨难,怎么看,都和她与谢云霆没有关系。
她没救过谢云霆,更没为他做出什么惊心动魄的事,只是误闯进原本不属于她过去生活过的环境里。
饶是此刻,盛愿也不明白谢云霆心里对她究竟是怎样的。
“父亲不懂母亲,母亲不懂父亲。你也不懂我,小愿。”
话音一转,谢云霆黝黑的眼瞳流转,落在盛愿脸上,竟让她的心没由来的停了一拍。
“你不懂我,所以不知我心悦你,不是从你进府那刻,是从你多年前救琼花树下了一个小乞丐开始。”
哐当一声。
屋角的窗突然被风吹开,带着凉意的风卷着外头的花香弥漫开。
盛愿毫无准备听着这话,还以为是听错的幻觉。
出神的望着屋子里被风卷着的纱幔。
她的确救过一个人。
那个在琼花树下被蛇咬的小乞丐。
但除了那个乞丐,恐怕没人知晓当年的事。
谢云霆又是如何知晓的。
“琼花树下,你回去找那个乞丐的那日,发现他不告而别很失落,你等到了日落无聊时,捡着树下的琼花唱着曲,还舞了一曲踏歌最后才回去的。”
谢云霆说着,突然低声哼起了一段旋律。
他嗓音一向如玉润雅,乡野小调平日带着呢喃的字眼被他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唱出来,竟带着潇洒洒脱。
盛愿自然也听出他唱的什么。
正是她在琼花树下唱过的歌。
越是听着,心越是忍不住颤动。
“我问过你,你那时……”
她明明问过谢云霆是不是早就见过她,是不是早就认识她,是不是曾经去过她的家乡的。
现在这儿,又是怎么回事。
谢云霆阖了阖眼,宽厚的肩斜向一旁,倾过身子凑近在她眼前,薄唇上下开合:
“那乞丐有不能表明身份的缘由,但将救命恩人的模样刻在了心里,后来你去了戏楼,那乞丐换了装扮时不时静静坐在一处听着你的戏。再到后来,乞丐突然发现唱戏的姑娘不见,却在府中见到,那时,她成了谢家为大公子买来的药方……”
盛愿有些难以置信的舔了舔唇瓣,谢云霆语调越是轻描淡写,几句带过,盛愿越是如同踏入一团迷雾,也越发害怕。
黑色的眼眸却在此时重新印入她的眼帘,盛愿一直觉得谢云霆生的最好看的地方便是眼睛,如同漩涡深不可测,但总有一种情绪是毫不掩饰的。
那便是坚韧。
盯着这双眼眸,盛愿得记忆好似层层拨开将从前早就尘封许久的记忆拉开,和当年树下奄奄一息的乞丐融为一体。
就是这样的坚韧,让她当时不由自主的救了人。
那些毫不相干的影子此时汇在一起,成了眼前的谢云霆。
险些忘了此时是在宫里,低声吼了出来:
“你是那个乞丐。”
“我……”
谢云霆唇瓣紧紧抿着,几乎成了白色,极力隐忍着什么,就连额上都渗出了汗,却还是没开口承认,就像被什么封住了口,封住了心,不让他开口。
过了许久,无奈一叹,眼眶通红。
轻声苦笑:“那个人只想当琼花树下的乞丐。”
秀气的眉头拧成了一团,盛愿不懂都这样了谢云霆为何还不承认,更不明白,谢云霆为什么用乞丐,一直没有直接说是他,但还是小心用着措词,理着思绪。
只是鼻息里闻到的都是谢云霆身上传来气息让她心绪大乱,慌乱站起身走到窗户旁,闻着夜色微凉的气息渐渐平复了心绪。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也认出了我,为什么要欺负我?”
她进府后,当晚被强要了身子,处境尴尬。让她心存不安的度过了那么多个日夜,此时告诉她一切都是因为早早的两人便相识了。
盛愿又想起谢云笙说的利用,越想胸口如被千万根针扎在心口,身子踉跄了一下,看到谢云霆要上前,急忙伸手拦住他的动作。
怎么可能这么巧。
她正好被卖进谢家,正好成了谢云笙的药引子,又在当晚,被谢云霆欺负了去。
深深呼吸了几下,才继续开口:“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计划好,用我来报复大少爷!是不是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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