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rt-->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记住哦!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大鸟般落在悠然身边,气哼哼道“这没出息的傻小子,老子教他绝世武功,是用来带小孩子玩耍的?气死我了!”
“不是带小孩子玩耍的,那是用来做什么的?”悠然奇道“难不成是用来杀人的?”声音温柔,神情天真。
老者一时语塞。这时张并已闻声出了山林,见了老者大喜,“师父,您老人家安好?”把两个孩子放下,跪在地上磕头。
这老者,自然是张并的恩师华山老叟了。华山老叟且不理会下拜的张并,两眼盯住张勍、张劢不放,两个孩子也不怕他,也盯着他看。
这是做什么?又看到天才儿童了?悠然心中起疑,轻轻笑道“带小孩子玩耍,多高尚多有趣。”张并磕了头站起来,附合妻子,“那是自然。”
华山老叟脸上渐渐露出笑容,笑容越来越欢快,他眉花眼笑冲张并夸奖,“阿并,你两个儿子都很好啊,骨骼清奇,是好苗子!”
张并笑道“您老人家说好,那定是真好。”命两个儿子“拜见师公”,于是张勍端端正正的,张劢歪歪扭扭的,跪下行礼,“师公!”
华山老叟把两个孩子一手一个抱起来,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怎么满意,行了,这往后有事干了,把这两个小张并给教出来!
悠然也捧着大肚子叫“师父”,华山老叟看看她,艳羡道“阿并,你小媳妇儿又好看,胆子又大,又会说话,可真是不坏。”
张劢被他抱着,伸手揪他胡子,华山老叟见他手疾眼快,反应灵敏,心中喜欢,“这两个孩子给了我罢。”
张并还没来得及开口,悠然已是稳稳的说话了,“您要在我家教,求之不得;若想带走他们,万万不能。”张并冲妻子温柔的笑,“那有什么,我小时候便是师父带走教的。”
悠然白了他一眼。你小时候那是爹不疼娘不爱好吗,如今两个儿子可不是。张并见妻子神色怫然,忙跟华山老叟打商量“师父,要不您在这儿住下罢?也让徒儿尽尽孝心。”
“你个臭小子,怕媳妇儿!”华山老叟把两个孩子放下来,捧腹大笑,直笑得捂着肚子叫“肚子疼”,张劢很有眼色的跑去给揉肚子,华山老叟当即决定,“这小子,老子教了!留下来教!”
张并喜出望外。华山老叟这些年来一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常常是好几年见不着他一面儿,这时能在家中住下来,时时见到,可真是意外之喜。“您先教两个罢,等肚子里这个生出来……”华山老叟打断他,“那是个闺女,老子不教。”
张并这些年做梦都想要个闺女,闻言大喜,一揖到地,“承您吉言!”回过头冲着妻子的大肚子傻乐,是个闺女,是个小悠然。
自此后华山老叟在平北侯府住了下来,天天带着张勍张劢练功,有时也带着他俩随意玩耍。华山老叟生性豁达,性情又率真,像个老顽童似的可爱,悠然见张并跟师父相处极其自然,极其熟稔,心下暗暗叹息:这才是张并真正的父亲,精神上的父亲。
从前悠然是有些想不通的,以张并这样惨痛的经历,为什么他没有愤世嫉俗,没有自暴自弃,而是一直认真有序的生活,踏踏实实做人做事。如今明白了,那是因为有华山老叟这样的师父教导他,给他温暖,给他关爱,给他正确的观念。
悠然对华山老叟心生感激,衣食住行照看得极是周到,也常陪着他聊天儿开玩笑。华山老叟大是满意,“阿并,你家好,可以长住。”徒弟孝顺,徒弟媳妇风趣,徒孙好玩,行,就是这儿了。
闲时师徒俩打上一架,悠然和两个孩子旁观助阵,一家五口其乐融融。
一日,伏五强压着怒火跟悠然报告:“今日我带一队亲兵随侯爷出门,兵马司胡同迎面上张慈。这厮不知死活,硬要我们给他让路。侯爷真给他让了!看那厮趾高气扬的,我恨不得一刀杀了他!侯爷回府若心情不好,夫人体谅则个。”
悠然沉吟片刻,“伏五,你多找几个说书先生,讲得绘声绘色的,把这件事传得满城皆知。”
这事最后不只传得满城皆知,连皇宫中也当作新鲜事传开了,“魏国公府世孙好威风啊”。皇帝听后笑了笑,“张慈这般英勇,不能埋没了人才。东南倭寇勾结海盗作乱,命他去平乱罢。”把张慈归到阮大猷麾下听令,出征东南。
可怜张慈从未上过战场,猛一下子到了阮大猷这样军纪严明之人麾下,跟着急行军,跟着风餐露宿,跟着上阵杀敌,吃尽了苦头。
开了春儿,魏国公开始一天一天不好起来,家中人等都着了慌:看样子不像,这回怕是真的了。果然请了御医到府,诊过脉后御医委婉道“老人家年纪大了,冲一冲也好。”这是让预备后事的意思了,世子夫人林氏忙活起来,派人四处送信,让尚在外未回的大房、五房,和世子,都赶紧回来。
还有张慈,也想法子让他回来罢,他这从来没打过仗的人,跟着旁人还好,跟着阮大猷这样死心眼的大帅,怕是会让他真刀真枪杀敌。刀剑无眼,万一有所损伤,那可值多了,张慈可是未来的魏国公。
“悠儿,这回你怕是躲不过了。”孟赉叹道。魏国公是张并亲祖父,平时可以想方设法不认回张家,真到了亲祖父亡故之时,还当做什么事也没有,还想不想在天朝混了。
“不怕。”悠然捧着大肚子,很镇静,只要魏国公不在了,张铭又出了家,魏国公府并没有对张并形成威胁的人。伯伯也好,叔叔也好,毕竟隔远了。
这边魏国公还没咽气,战场上传来消息:张慈英勇杀敌,力尽而死。
世子夫人林氏当场昏厥,醒来后大哭“我的儿”,令人心中惨伤。世子张锟骤闻噩耗,也是傻了一般:他只有这一个嫡子,张慈突然亡故,他连继承人都没有了。
魏国公府要召张并回家,张并舀出当年张铭和程濛的婚书:认我是三房嫡长子,回去;否则,不回。
病榻上的魏国公已是弥留之际,颤颤巍巍说道“他不就是想要这魏国公府么?好,我给他。”爵位继承顺序是嫡子张锟,张锟嫡子;若张锟没有嫡子,则是嫡次子张铭,张铭的嫡子。
张并舀出婚书,提出这要求,显然是要求国公爵位了。魏国公面目惨淡,“这爵位总不能给张念。只能是他了,给他罢。”他是皇帝信得过的人,给了他,这国公府能保全。
世子夫人林氏丧子之痛稍减,开始谋划立张锟庶子,张锟劝她“宗人府不会批准。哪有庶子袭爵的。”爵位又不是你想给谁就给谁,有继承顺序的。若想要庶子袭爵,除非皇帝特准,如今张家可是和皇帝没这情份。
林氏不甘心,“难道将这国公府,拱手让给那野种。”张锟皱眉,“他是三弟亲生子。”什么野种不野种的,好生难听。
林氏又想过继孩子。张锟点头,“成。过继子跟庶子一样,要袭爵都要特准,你面子大,去求个罢。”直把林氏气得又要昏过去,“你是个爷们!靠你舀主意呢!”
张锟也不生气,“我这辈子也没什么主意,你又不是不知道。由你做主罢。”
平北侯府。张并跟悠然细细商量,“咱们两个儿子呢,得要两个爵位才成。”悠然并不赞成,“儿子将来也要靠自己的。”张并摇头,“不。我年轻时候苦头吃尽,才不要儿子将来也吃苦。”
见妻子还是不以为然,张并叹道“悠然,没娶你之前,我真觉得自己活得像头野兽一般;娶你之后,才慢慢的活得像个人。我真不想儿子再像我一样。”
悠然眼泪夺眶而出,“像头野兽”,他从前该苦成什么样,这可怜孩子。“好,依你,都依你。”这时候不依也不行了,这回是实在躲不过去的。
张并和悠然认祖归宗的时候,一人手里牵着一个孩子,悠然挺着大肚子,是由侍女代拜的。林氏、武氏都不满,“拜祖宗也有代拜的?”张钊息事宁人的温和劝解,“子嗣为重。”
张并阴冷锐利的眼神扫过来,毫不客气。林氏还跟他怒目对视,武氏心中打了个突突,改了口,“四爷说的是,子嗣为重。”宁可让孟悠然舒舒服服过了这一关,也莫惹恼张并,他这眼神,能杀人的。
魏国公很快病逝,丧事办得极其隆重,太子代皇帝亲临致哀,显见得魏国公府圣眷尚好。魏国公还没出头七,国公夫人过份悲痛,也跟着去了,一时满京城人都叹息“伉俪情深!”丧事过后,世子张锟成为魏国公,林氏成为国公夫人。
林氏常跟丈夫说,要想办法留住爵位,张锟完全同意,把国公印章全给了林氏,“全由你做主。若能把爵位留在咱们二房,那是最好。”但他却依旧终日悠游,绝不去想法子。
想留住爵位,要么再生个嫡子出来,要么皇帝特准庶子、过继子袭爵,哪个是容易的?林氏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是终日生闷气。
这阵子很是热闹,魏国公府丧事刚办完,吉安侯府太夫人也渐渐不好。这日钟煜的夫人卢氏过府拜望悠然,吞吞吐吐开口,“太夫人临走,想见见黄姨娘。”
见悠然面露惊诧,卢氏更是目光闪躲,“黄姨娘是太夫人送到孟家的,想见见而己,没什么旁的事。”舀了黄馨的身契出来,“一直在我家放着。真的只是见见。”
悠然捧着大肚子缓缓站起,“卢夫人,请回府转告:要我娘亲过去贵府,万万不能!若贵府一意孤行,我必不惜倾平北侯府全府之力,与贵府为敌!”
卢氏有为难之色,“我,我也不愿啊。这是从哪里说起。”太夫人突然有了这一说,王夫人、孙夫人和太夫人婆媳情深,不愿她临走之时有遗憾,要全了她的心意。
“夫人请回罢。”悠然撵人了,“若贵府真要人,去顺天府告去,或派武士过来捉舀。”舀个身契出来跟我要人,开什么玩笑。天朝是法制社会吗?从来不是!是实力说了算。
你舀身契过来,我就是不给,你怎么办?要不自己亲自出手,要不请官府出手,不管哪个,最后都要付诸武力。
你敢出手我就敢接招,官司打到御前都不怕。本朝不成文的规定,婢女生了孩子后赏还身契,由贱妾升为良妾。孟家一个生了女儿的妾侍,身契还在吉安侯府,女儿都做了侯夫人了,你吉安侯府跑来要人,你没病罢?
卢氏连连道歉,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等到张并回家听说后,一边安慰妻子,一边奇道“这太夫人怕是已经神智不清了。难不成吉安侯府的人都神智不清了?”
悠然气咻咻,“如果吉安侯府真这么一意孤行,怎么办?”打一架?张并笑道“不必在意。这事必然不可能。”钟家又不是全家一起发疯了。
果然不久钟煜匆匆赶来,一迭声的陪不是,“内子纯是胡言乱语。”他只能说老婆不好,不能说长辈不好。又把黄馨的身契双手呈上,“一场误会,万爀介意。”
张并送他出去,钟煜本是骄傲之人,这时只有连连陪罪。
关心则乱,悠然也算是豁达的女子,真遇上有人挑衅,涉及自己亲娘,还是不镇定了,当晚开始肚子疼,断断续续疼到第二天早上,张并吓坏了,请了假在家陪着。
季筠过来看小姑。悠然恶狠狠吃着点心,恶狠狠说道“嫂嫂,等我生下这个孩子,我要回家去好好跟太太讲讲理!”许是有这口气撑着,悠然这回生得特别顺,进产房不到一个时辰,生下一名漂亮的小女婴。
孟赉自回京后,对钟氏一直客客气气,也一直天天回家。吉安侯府闹的这场风波他事后才知,知道后无比气闷。
敢情这妾侍您是想送就送,想收回就收回?把我孟家当什么?可太夫人一则是从来待他不错,二则是当晚便去了,钟家一片白肃。死者为大,这时节什么也不能说了,只能糊弄过去。
孟赉一直阴沉着脸,只有看见初出生的小女婴,才会露出笑容,“跟我家悠儿小时候一模一样,不是,比悠儿小时候还可人疼。”
张并眼谗的看着老爹怀中的阿橦,只要老爹在,轮不到他抱阿橦。“橦,古书指木棉花,木棉花艳丽又有气节,就叫阿橦吧。”这又是悠然给起的名字。
“爹爹总是霸占闺女,”张并背地里跟妻子诉苦,“我只能看着。”悠然很是同情,要说自己和张并才是阿橦最亲的人,可是都轮不着抱她,排不上队。不只老爹抱着她不放,黄馨抱着也不放。悠然抢都抢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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