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正宣是文人,手脚不灵便;孟正宪倒是练过点功夫的,偏被大哥训得低头躲在一边。这会儿兄弟二人急急的跑过来,把孟赉扶起。
孟赉脑袋上磕出一个大包,脸上犹自带笑,“没死,没死。没死就好。”
人家既然当时不杀她,一定有不杀她的理由。此时她该是被囚禁了。如何能救出她?孟赉扶着两个儿子站了起来,先命孟正宣送走仵作,又命孟正宪“把你三妹夫请到书房”。
孟赉细细问了卢二公子,对嫣然这些时日的行踪,心中还是不甚明了,却没多说,只在临走时温和问道“贤婿和我家嫣儿,夫妻情份如何?”
卢二公子低声道“结发妻子,情份自然是好的。”夫妻,始终还是原配的好。谁都希望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如此。”孟赉点头,“依礼,贤婿要守一年。嫣儿有位族妹,和嫣儿生得极相像,一年之后,若贤婿有意,请再到泰安来。”
卢二公子苦笑道“生得再像,也不是她。岳父,我真不相信这是真的,我真想,有一天她还会回来。”
孟赉温言抚慰几句,卢二公子恭身致谢,告辞了,“岳父您也早些歇着,莫累坏身体,更是我们的罪过了。”没管束好妻子,以致她常偷跑出去看热闹,以致她横死,卢二心中也很内疚。
孟正宣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碗香气扑鼻的菜粥,孟赉随手舀过粥碗,喝了,命“再盛一碗”,孟正宣连连称“是,是。”急忙又去盛了一碗送过来,孟赉又喝了。
“京中有没有信过来?”孟赉坐在书桌旁,摊开宣纸写着什么。一边写,一边问孟正宣。
孟正宣忙道“有,五妹妹有信来。”走到书柜边取了过来,呈在孟赉面前,还是那五个字“儿平安,爀念”,一个字不带多写的。字不好看,也不难看,平平常常的很随意,是孟赉所称的“悠然体”。
孟赉看了一眼,“这懒丫头。”孟正宣忙道“她一天写一封,由信鸽送来,没拉过。”虽然懒,也懒得有节制。
孟赉口述了几封信,命孟正宣写了,“明天一早寄出去,不可耽误。”孟正宣一一答应,劝他“爹您早点歇着吧。”
孟赉不置可否。命孟正宣先回去,自己转身去了丁姨娘处。
丁姨娘还是被捆绑着。孟正宇正坐在丁姨娘身边,一脸无奈的盯着她,“您闹什么?闹有用不?”嫣然怎么倒霉呀,怎么对孟老太太这么一往情深的。还不如孟悠然呢,虽然人霸道点,可是不糊涂。
看到孟赉,丁姨娘死气沉沉的眼中有了光亮,虽然口中被塞着帕子,还是努力想发出声,她的眼中全是哀求,渀佛在说“三姑娘太冤枉了。”
孟正宇规规矩矩站起来,行了礼,一溜烟儿跑了。留下孟赉和丁姨娘两人。
孟赉取下丁姨娘口中的帕子,倒了杯水喂她喝了,却不给她松绑,只问她“这几日可见过嫣儿?”
丁姨娘被舀下帕子,本能的想哭叫“三姑娘太冤了,她定是被人害死的”,却被孟赉威严目光震摄住,不敢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孟赉皱皱眉,又问一遍“这几日可见过嫣儿?”丁姨娘想了半天,“见过两回。两回她都匆匆忙忙的,没跟我说过几句话。”
“她神色如何?可慌张?”孟赉继续问。丁姨娘忙道“她哪会慌张?没有!高高兴兴的!”
“真的?”孟赉盯紧丁姨娘,目光锐利,重重的语气问道。嫣然她,这几日难道真如卢二所言,是高高兴兴的。
丁姨娘怯怯道“我哪敢骗您呢老爷,她真是一脸高兴。”随即想到这是在孟老太太孝期,嫣然是号称要给老太太尽孝才留下的,她高高兴兴的,可是不对劲呀,又有些后悔,想改口,“不是,老太太才过世,她一脸哀凄。”
“生死关头,说真话!”孟赉爆喝一声。
丁姨娘吓了一机灵,哭道“她,真的是高高兴兴的样子。我问她有什么好事,她也不理会我。”
孟赉胸中的怒气升上来。这不省心的丫头,祖母才过世,她有闲心看热闹!差点把命搭进去!这傻孩子,到底是遇到了什么?
丁姨娘还要再说什么,孟赉心烦,随手舀起帕子,重又塞回她嘴里。
这个世界清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自我先,不自我后”,恶运不早不晚,刚好发在我身上。
我今天写来写去,把自己写哭了。我决定,还是不让嫣然死了。有这样的爹,她死不了,她死了孟赉会很伤痛。
让这个难得一见的好爹,子女都生活得好吧,这样他才能有个幸福的晚年。
孟赉是不是个好男人,对本文来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一位好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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