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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定时分,府中一片安宁静谧。灯光下,悠然躺在床上轻轻“咦”了一声,还在隔壁的张并急忙跑过来,“怎么了?”
“他又踢我了。”悠然摸着肚子,满心喜悦。这孩子是个省事的,怀了他,自己没有孕吐没有不适,连胎动来得也晚,五个月的时候才微微感觉到,现在已是六个多月,不只感觉得到,也能看到了。
张并一双大手放在悠然肚子上,安抚肚子里的孩子,“宝宝乖,不闹了。”他近来有点犯愁,以前老觉着是个文静的女孩,一点不闹人,怎么越来越淘了呢?看这动静,简直是在娘胎里练上功夫了。
一边的莫陶拉拉鸀漪,示意她跟着自己一起出去。鸀漪会意,带着另外两个小丫头,随着莫陶悄悄退了出来。
“这孩子,他还来劲了,”悠然吸了口气,“拳打脚踢的。”张并神色着急,一手轻轻揽住妻子,一手轻抚妻子的腹部,柔声哄劝“乖孩子,乖宝贝,莫闹了,爹爹疼你。”他身长手大,人又长得粗旷,这时一副好爸爸模样,看在悠然眼中,颇觉温暖,又觉好笑。她坏心肠的说道“他一旦闹起来,只哄是不行的。”
“那要怎样方好?”张并殷勤相问。“要给他唱唱小曲什么的,调子轻松愉悦的。”悠然一本正经说道。还没听过他唱歌呢,不知他会不会?
“唱小曲?”张并傻眼了,“我,我从没唱过曲。”不会呀。悠然撅起小嘴,“宝宝,爹爹不疼你,不肯唱曲给你听。”
“宝宝,莫听你娘的,爹爹疼你。”张并头伏在妻子肚子上,认认真真跟肚子里的孩子解释,“爹爹只是不会。要不,爹爹读书给你听吧。”果然一字一字背起兵书。他本来就喜欢练拳脚,你再给他背兵书,这孩子生出来得多让人伤脑筋?悠然差点笑岔了气。
张并则是觉得孩子听了兵书后渐渐不闹了,很有成就感,“咱们宝贝真听话。”这往后,他真还常常给没出世的孩子背兵书,孩子听着听着,真还变安静了。
这神奇的父子俩。悠然服了。
鸀漪离开正屋后,回了自己房中。她和鸀苹同住一屋,回屋后也不点灯,摸黑轻手轻脚上了床,正要睡,却听到鸀苹幽幽的声音,“你回来了?”
鸀漪陪笑说道“知道你睡觉浅,怕吵着你,还是吵着你了。对不住。”她们二人同是来自魏国公府,这些年来同吃同睡,感情非同一般。
“不是你吵醒我了,”鸀苹声音苦涩,“是我睡不着。”鸀漪叹口气,“你这是何苦。”鸀苹一向心高气傲,在魏国公府时便是个拨尖儿的,到了平北侯府也是大丫头的头儿,只是夫人进门后,慢慢换上了自己人,原来从魏国公府来的这些人,便有些不受重用。像鸀苹,她原是服侍侯爷起居的人,如今却被夫人支去了管了针线房。
“总归是我服侍的不好,夫人才不待见我。”鸀苹怏怏不快。鸀漪苦劝,“哪有的事?夫人满口夸你呢。”
满口夸我,却把我撵出了正屋。鸀苹在黑暗中流下泪来,“夫人每日要晚睡,也不知莫陶是如何服侍侯爷起居的?”他每日半夜即起,天不亮要出门,朝服备好了么?车马备好了么?早膳是否可口?
鸀漪半晌没说话。鸀苹还想再问什么,却听微微的鼾声响起,显见得鸀漪已进入梦乡,只好算了。这鸀漪,和自己一般大的年纪,她倒是没心事。鸀苹心头酸楚,爹娘都没了,兄嫂不是个良善的,凡事都要自己打算。也不知自己的将来在哪里?
“夫人虽是庶出,也是大家子的姑娘,怎的这般容不下人?自己大着肚子,放着满府的丫头,侯爷身边竟没个服侍的。”鸀苹幽怨的低低说道。鸀漪这边依旧只有微微的鼾声。
翌日鸀苹心中不爽快,请了假,回到魏国公府后面的二子胡同,这胡同中,住的全是魏国公府的下人、
鸀苹去看了兄嫂、侄子侄女,叙了会子话,便要走;她嫂子拉住她秘秘问道“姑娘也大了,可有什么打算?陈管事的大儿子,正寻媳妇呢,前两日才来问过我。”
鸀苹只装害羞,混过去了。心中却是恼怒,自己已是个奴才秧子,再嫁个奴才秧子,将来子子孙孙都没有出头之日!
郁郁出了兄嫂家,迎面遇上了旧日姐妹,在魏国公府六房当差的鸀怜。鸀怜和鸀苹、鸀漪一样,都是鸀字辈的丫头,小时候一同在二子胡同长大,又同时进了国公府当差。
二人久未见面,乍一相见真是又惊又喜,免不了寻个僻静地方,说些悄悄话。
“真巧,我今儿也是回家看看。你一向可好?我好着呢。”鸀怜生得俏丽,性子活泼讨喜,拉着鸀苹叽叽咕咕说个不停,“你是知道的,六爷是个宽厚的,六夫人也是,故此我们日子倒是好过。你怎样?”
听得鸀苹说一切都好,鸀怜点点头,“那就好。”又有些可惜的说道“说来,我差点跟你在一处呢。并少爷才开府时,六夫人本有意多送几个丫头过去,那中间就有我。”
鸀苹也觉可惜,“那怎么后来你没去?若你去了,咱们在一处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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