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伏在父亲怀里轻泣。孟赉劝她“忘了吧。否则,与前事无补,与后事无益。安儿,你要相夫教子好生过日子,爹才放心。”
“我知道,我都知道。”安然哭泣不己,“可是他那样痴痴望着我,我,我心都碎了。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也……”两个人互相喜欢啊,怎么就错过了呢。
孟赉变了脸色。他眼神锐利,直视安然,慢吞吞说道“一个男子,若真喜欢一个女子,会不惜一切代价,倾自己所有,三媒六聘,娶她为妻,与她长相厮守。而不是在若干年后,在一个没人看见的角落里,痴痴看着她。”
安然闻言愣了很久。呆呆的跟着李泽回了家,闷闷睡了两天,终于想明白了。老爹没骗自己,真的是这样。
曾经,“玉人”钟煓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对安然来说遥不可及,安然只有在做梦的时候才敢想他。等到安然嫁了人,生了孩子,某天蓦然相遇,见他痴迷温柔的盯着自己,一声一声叫着“表妹”,安然内心深藏着的感情爆发了。一向隐忍的她,眼神也狂热起来。
可是,水冰心一出现,钟煓便听话的跟她走掉了,只留给安然一个背影;孟赉一席话,又彻底打消了安然的幻想:他哪里是真心喜欢你,真心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
李泽哪里知道妻子的心事,还傻呼呼计划着“等分了家,咱们把我姨娘接了去,也把你姨娘接了去,一家五口人,和和气气过日子。”
安然的思绪一下子回到现实。把他姨娘也接了去?那可不成。他那个亲娘,极其恋子,又不喜欢女孩,自己的家里,不能有不喜欢阿菁的人!不能有地位超过自己的女人!
该怎么不着痕迹的,把他姨娘留在侯府呢?安然靠在李泽宽厚温暖的怀抱,暗暗思量着。
吉安侯府。
钟煓和水冰心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一切照旧。钟煓白日忙五城兵马司的公事,晚上回家到长辈处请过安,便回房陪老婆,哄孩子。
这日,钟煓忽带回一个小姑娘,雀儿,十四五岁年纪,娇嫩得像刚抽出的柳条。“巡城时遇到的,无家可归。咱们收留了她罢。”
水冰心微笑道“好。”一句多余的话也不问。
不管外表多么淡定,其实水冰心心中已是起了波澜。这雀儿,跟阿悠真的太像了!怎么会这么像呢。原来怀疑他曾和安然有过情愫,错了,原来是阿悠。
那日在林中他“表妹表妹”的叫着,原来叫的不是安然,是悠然。悠然她,知不知道?
水冰心照旧管家理事,服侍公婆,教养儿女,面色如常。孙夫人偷眼看她,见她真的仿佛没事人般,倒觉奇怪,待钟亨回家,跟丈夫嘀咕,“咱们这小儿子,这煓哥儿,从小就怪,从不轻易亲近女孩儿;成亲这些年,也只有媳妇一个。这会子带回个美貌小丫头来,媳妇竟不似在意一般。你说奇不奇?”
钟亨不在意,“男人哪有从一而终的,都好美色。媳妇是大家子姑娘,教养好。”说完,去了新纳的姨娘房中。他已五十出头了,近日刚纳了一名十五岁的新宠,正是新鲜有趣的时候。
孙夫人“哼”了一声,“年纪这般大了,也不知道好好保养身子。”抱怨了几声,却也没法子,只好罢了。
一连十余日,钟煓每日回家,晚上都会到雀儿房中,命她席地坐着,自己也席地而坐,呆呆看上半夜。有时,还会塞杯酒到她手中,却不许她喝。
家中人都在猜测,“是要收了房吧?这般上心。将来定是个得宠的。”又用同情的目光看水冰心:独占丈夫这些年,终于遇到对手了。
水冰心似没看到一般,恬恬淡淡的走过,安安静静的生活。
半个月后,钟煓托付水冰心,“夫人寻个好人家,把雀儿嫁了罢。嫁妆丰厚些。”
水冰心还是一句话不肯多问,微微颔首,“好!”
钟煓沉默半晌,柔声道“能娶夫人为妻,我钟煓何其有幸。”
水冰心微笑道“彼此,彼此。”自己曾想嫁位伟丈夫,钟煓可不就是位伟丈夫?他如今是五城兵马司一城的统领,常常亲自上街巡视,不论是救火、防盗、防抢都做得好,他治下的那片京城百姓,日子很是安心。治安好啊。
至于他难忘旧情,水冰心有些惆怅,旧情有总是难忘。自己偶尔想起那个高大沉默的男子,不也有遗憾么?
往事己矣,多想无益,徒增烦恼。水冰心止住思绪,开始考虑:把这雀儿嫁给谁,才最妥当呢?
作者有话要说:“惠此中国,以为民逑” 出自《诗经?大雅?民劳》,“抚爱京师众百姓,百姓安乐聚一起。”
《民劳》是西周时期作品,诗中的“中国”,指的是京师,指的是整个京畿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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