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哒……”
雷霆声使得桌面上盛肘子的大花碗都颠簸抖动不已,好一会,安静的室内才重新开始有声响,不过这会却没人敢再说妖怪的事情。
老话说白天不讲人,晚上不说鬼,此时此刻老村长家里也是差不多的忌讳。
牛奎山延绵二百余里,跨越德胜府边缘,横穿定元府,擦过天越府,随着深山中雷云面积的增大,一些特殊存在也频频注视着牛奎山方向。
德胜府宁安县、宝顺县,定元府成泽县、采明等县,天越府大康县,这些挨着牛奎山较近的大县,县城中的城隍庙上,一个个法相金身显现,各县城隍全都出现在庙宇高处,遥望牛奎上深处的雷云滚滚。
这其中,又以宁安县距离雷云中心最近。
“轰隆隆……”
天地大亮,又是一道威能异乎寻常的雷霆从雷云中劈落,犹如利剑般直直落入牛奎山中。
宁安县城隍庙顶,老城隍宋世昌肃立在庙顶,面色沉重的看着牛奎山一言不发。
“城隍大人,此雷不像是寻常雷雨所落,说不准是天地异像,牛奎山中不是出了至宝,就是有异乎寻常之事!便是有可怖妖孽要成道也不是不可能!”
阴阳司主官在一旁忧心忡忡的对老城隍建言。
“是啊,这雷云确实不同寻常,也确实像是某种劫云,但此等状况天威难测啊!”
此时远方银蛇电舞,有的雷响有的雷声弱,有些雷霆就是他们这等鬼神也倍感压力。
老城隍下意识的望向县城中某处方向,此刻入夜后的城中,因为阴云和大雨的关系,能见度显得很低,但城中一角,依然隐约有淡淡灵光闪动。
那方向正是居安小阁。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宁安县可是有那一位先生住所,他也没少去牛奎山,山中若真有什么邪性的东西即将修得关键成果,怎么可能逃得过那一位的法眼?”
另一侧的武判官抚了抚须道。
“说不准,和那一位也有点关系呢!”
“难道是那一只赤狐?不对吧,那狐狸的道行还差得远的吧?”
“此等存在行事,岂是我等能擅自非议的?即便那一位风轻云淡处世恬静,诸位也需慎言!”
“嗯,不要多议。”
。。。
此刻,北海东南角的龙岩岛下,计缘侧卧在休憩的客舍中,双目微闭眼皮不断跳动,收心收意之下,身内山河呈现一种雾化的状态。
计缘此刻似梦非梦,这是一种以前也曾出现过几次的特殊的状态,恍惚间,稽州西部的牛奎山中,有灵犀之念通达。
视线好似穿透山河,看到了那里的景象,此时尽是滚滚铅云电闪雷鸣。
诡异的是牛奎山其他地方,乃至周边村镇县,被乌云笼罩的地方出了有雷也有雨,唯独这一处只有风雷没有大雨。
有闪电在云层中缠绕流动,有的在下有的在上,有的在内有的虚空而生,八方汇聚于雷云中心,酝酿出扭曲不定的雷霆。
“咔嚓……轰……”
天地间白光伴随着巨响,一道雷电自天空雷云落下,扭曲闪动着刹那间触及大山某处。
“吼————”
雷光照亮深山的时刻,有一张咆哮的兽脸迎着天空,好似化为一片幽光冲向雷霆。
“轰……”
周围山林中大量雷电流动,山壁山岗上如银蛇游窜。
‘好气魄,竟然没躲避雷劫!’
计缘在恍惚中看到这一幕的时刻,也不由在意念中赞叹不已。
修行乃逆天行事,而雷霆是天威象征,草木禽兽之属则尤其惧怕天雷,一些开启灵智的精怪,本能的会在雷雨天到处藏身躲避,似乎是有种深刻在灵魂中恐惧。
而一旦有精怪尤其妖邪之辈将要成气候的时候,其所在之处往往更易引发雷雨天气,有时甚至反季节引发大雷雨,仿佛天意不容。
可退一步说,此等雷霆再可怕也只是天候,真正妖物都有不低的灵智,也不是非得在雷霆威势最盛的时候去挨一顿雷的,完全可以先躲避着巩固修为,等到修行水到渠成之时气息也平淡不少,雷劫再生也弱上许多。
届时再找更合适的地方承雷一番,会保险得多。
但陆山君显然不是这样,计缘很了解自己这头猛虎,与其说是不知进退,不如说是无比自信和骄傲。
牛奎山,当初计缘为陆山君讲道的月台上,一只无毛巨虎匍匐在圆盘般的巨石上遥望天空,巨虎身上已经有多处焦痕,但看起来对他毫无影响。
但真正的劫雷只落下了三道,并且一道比一道强,并且天上的雷云还在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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