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计都坊张员外家的二小姐!才十六岁!你说说,这可怎么是好!一辈子就这么给毁了!”那人摇头咂嘴,满脸遗憾。
嘿嘿,茶坊酒肆,历来是闲话传播的最佳地点,而传闲话又是自古至今人们的一大劣根性,俗话说:哪个背后没人说,哪个背后不说人?这张小姐才十六岁,就被这偌大的太平城一隅某间茶馆的路人甲乙传播了小道消息,当真可怜!
听得那甲又道:“要说这采花大盗还真有本事,敢在京都作案!自从出了第一件案子,那季知府就已经派人日夜加强了巡逻,谁想那小子竟然还可连续犯案!再这么下去,只怕全城的姑娘都要成为他的j□j之物喽!”
采花?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这行当!才十六岁的姑娘……还是未成年人哩……可耻,龌龊,流氓,变态,鸟人,ET!桃花酥啊桃花酥,就让我把你当做那采花贼一口吞下吧……(-_-!还吃呢……)
边吃边又听那乙道:“可不是嘛!听说这事儿都惊动了上头了!颁下命令来,要求季知府务必七日内破案,否则便革了他的职呢!如今已经过了三天,别说他了,我都捏着一把汗!”
唔……季知府,是我那哥哥岳清音的顶头上司吧……可怜的人儿呐。好在就算知府被革了职也不会影响到仵作的工作,不必跟着下岗,否则让他在家待业,岂不是要弄得全府都是尸寒之气?
一边喝茶一边听着身边这些人八卦,渐渐楼内的人多了起来,有些闷热,我起身掸掸衣衫,道:“绿水,青烟,咱们走吧。”
付了小二茶钱,慢慢向外走,忽听得不知从哪一桌上传来嗷唠一嗓子,紧接着又是扑嗵一声,便循着声音望过去,却见满屋子的人呼啦一下子围住了那声源,不断地发出惊噫之声。
要说……这古人和现代人还真是有不少相像之处啊……都这么爱看热闹。既然古人同志们都打了先锋,那我这个今人也不能落后不是?当下悄悄掩过去,踮着脚立在人堆儿外面往里瞅……啥也瞅不见,拜托,这位大哥,来,让让,……你不让是吧?记得我出来时带着簪子的……嗯,就它了,扎一下,不会很痛的。
“嗷!谁扎我?”那人捂着屁股扭过头来怒目寻找罪犯,目光扫过装没事儿人的我,落在了我身后的谁的身上,大概后面那人的面相确实不怎么检点,于是被扎了屁股的这人二话不说老拳便挥了上去。
借机扒开这厮打的二人,挤进人堆儿,却见一名男子双眼圆睁口吐白沫的倒在地上,四肢还在不断抽搐。乖乖隆滴咚!莫不是心脏病突发?我不假思索的连忙道:“快打120!……嗯,快去找大夫!”果见有那么一两个围观的人忙忙跑了出去。
既然是得了急症,那我是帮不上忙了,热闹看完,收工回家。转身才要挤出重围,突觉脚腕一紧,伴着周围人的一声惊呼,我低头看去,见是犯病的这人不知道又犯了什么病(-_-!!)……竟然伸出一只手死死地攥住了我的脚腕子,两只眼睁得几乎要将眼珠儿暴出来,向上翻着瞪着我……那个,大哥,我没有要看你笑话的意思……再说了,这么多人都在看你,你揪着我一人儿也太不公平了……我不是还让人帮你叫大夫了么……
“哎呀!他好像……好像死啦!”人群中有人惊叫。
这个……大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要死也先放开我再死啊……我用力往外抽着脚腕,无奈这尚不知究竟是死是活的人的手像钳子一样钳着我,无论怎样使劲都难以脱出。
“小姐!”绿水和青烟总算挤进了人堆儿,一左一右地扶住我,绿水惊慌道:“小姐!这、这怎生是好?”
“你看看他还活着没?”我是不敢看死人脸的,所以将这光荣的任务交给绿水。
“小、小姐……小婢不敢……不敢看……”绿水吓得缩到我的身后。
嗳!关键时刻掉链子,养你们何用?我微微低下头,垂着眼皮儿看向那人的脸,他的面部因痛苦而扭曲得几乎有些变形,眼睛圆睁着,瞳孔已经扩散。
嗯,确实是死了。
……
——啊!老天哪!谁来帮帮我!这死人还攥着我的脚呐!呜呜……我还真是撞了狗屎运了,第一次出门就能遇上这样古怪的事!
我和颜悦色地打量了在场众人一圈,道:“哪位大哥能帮我将这位大哥的手拿开?小女子感激不尽!”
女人的力量就是伟大,立刻便有两三个人自告奋勇站出来帮我往外拽脚腕子。无奈人死体僵,这可怜的死鬼就这样像一个镙母般顽强地箍在了我这个可怜的镙丝钉上。看着这三位好心人急得满头大汗,我也不禁一阵唏嘘——是哪个他妈的借机吃我豆腐摸我小腿肚子?!
“实在不行……能不能把这人的手掰断?”青烟同学护主心切,咬着牙恶狠狠地道。
“这个……只怕不行吧!”旁边一位老者插嘴道,“这可是对死者不敬啊!”
大爷,您老在这儿看人家死者和一个大闺女的热闹难道就敬了?
正难解难分,便听得人堆儿外有人高喝:“闪开!快闪开!”
大家循声望去,见是一队衙役闻讯赶来,拨开围观众人,将事发现场围了起来。为首的一个蹲身查看了一下地上的死者,而后起身道:“方才谁与他同桌饮茶?”
人堆儿中战战兢兢地走出三个人来,哆嗦着道:“我……我们。”
衙役头一挥手,向手下道:“连同茶楼掌柜和伙计,全部带回去问话,桌上茶水和点心也一并拿走!”众衙役齐声应是,有抓人的有拿物的,还有几个上来抬尸体的,见我在那儿戳着,不禁都抬起头来望向衙役头。衙役头瞪向我道:“这位小姐,事关命案,请莫在此妨碍我等公事!劳烦站开一些!”
我眨巴眨巴眼,脚下用力,那死鬼还在箍着我,难以抽动分毫。
衙役头终于察觉了古怪,顺着我的裙子一路看下去,发现了死者伸入我裙下的罪恶的手。“这是怎么回事?”他略带惊讶地问我。
未待我答言,围观群众已经七嘴八舌地将刚才发生之事告诉了他,那几名等着抬尸的衙役便问他道:“头儿,怎么办?验尸之前不能损害尸体啊!”
衙役头倒是个有决断的,当下手又是一挥,道:“找两副担架来,一副抬尸体,一副抬这位小姐,一齐先带回衙门再说!”
这个……不太好吧……一副坐着我,一副躺着他,他的手还攥着我的脚腕,走在街上还不得让人以为我对这具尸体做了什么非正常的事么……
“差爷,”我道,“担架就罢了,一来不方便,二来几位差役哥哥抬着也累。依小女子的建议,不妨找个牛车,我们坐上去,再找块油布给这位死者盖上,既不会引起围观,哥哥们也省力。可好?”
不知是不是几声哥哥叫得这几位心里舒坦,总之这项提议立刻获得通过,牛车也很是好找,就是将尸体搬运下楼的时候遇到点困难。由于我的脚腕还被他攥着,无法移动步子,既不能单腿跳着下楼,又不能让个男人将我抱着下去,最后只好将我和尸体放在两张桌子上,由几个衙役抬着下了楼,然后一行人赶着牛车向太平府衙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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