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赵元曦的呵斥声,有些浑浑噩噩的赵元晨如梦方醒,“啊”了一声,下意识走上前去,跪到了赵承宴的病榻前,望着双颊深陷的父亲,脑中“轰”地一声炸开,似乎看到了自己将来的模样。
赵承宴抬起手,吃力地捏了一把赵元晨的胳膊,尽管此时的他已然显现油尽灯枯之相,可远超于赵元晨的炼体修为仍然将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捏地吃痛。
感受到了赵元晨手臂的坚韧,赵承宴似乎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眼神中闪现出了些许欣慰的神色。
赵元晨此时却只觉得凄凉,心道:
“父亲奔波劳碌这一辈子,临了见我这样的纨绔勉强跨入了炼体的门槛,竟然这般欣慰,一生似是已然完满了,可这又算得了什么!”
“除却舅爷爷与妹妹两名修士,赵家凡人中以父亲炼体天赋最高,可到头来还不是窝在这小小的乌山坊市里,这样的日子有甚么盼头……只求着临死前看一眼自家不成器的儿子掉几滴眼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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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见到了元晨元曦两兄妹的缘故,一直憋着一口气的赵承宴终于还是死在了当天晚上,这一晚小院中的横梁上就挂上了白布,一个简易的灵堂迅速布置了起来。
众人在灵堂内为赵承宴守灵了整整三日,这才将他的棺木抬起,葬到了坊市外赵明玉的坟地旁。
穆山、赵承欢毕竟年纪太大,慕沛又伤心过度,已然哭晕过去几次,三人精神有些支撑不住,当先回去了,只留下荆雨、赵元曦、赵元晨三人守在两个并排的小小坟包前祭拜守护几日。
荆雨盘膝坐在赵明玉的坟包前,自储物袋中拿出了盛放黑血道人头颅的铁盒,将此獠的头颅拿了出来,放在坟前祭拜。
“舅公,这修士究竟是谁?当日在琅火福地中,你只说他与你有仇,却未曾言明是什么仇怨。”赵元曦也是奇怪,按理说荆雨筑就仙基以来,一直呆在逍遥仙城内,连城外的秘境也不曾去闯,哪里有机会与筑基修士结下仇怨。
荆雨将黑血道人与赵家的宿怨娓娓道来,这才令赵元曦恍然大悟。
荆雨淡淡道:“当年大哥明阳太子在世之时,诸皇嗣虽然暗地里有些摩擦,可面上仍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若是明阳太子未死,也不至于闹得最后兄弟阋墙的地步。”
“原来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赵元曦神色复杂:“我道为何当年祖母对灵根之事有这般大的执念,六岁前又为何对兄长百般看重,祖母根本没觉得我兄妹二人中任何一人会身具灵根,反倒是将冀望压在了兄长未来子嗣的身上。”
荆雨沉默了许久,盯着赵元晨:“只是待元曦测出了灵根,你们祖母当年不该就这么对元晨不管不顾……此事她临终前也有些悔意,嗐!三姐一生英明,难得有几次老糊涂的时候,如此区别对待,难道也不怕元晨心生怨怼,铸下大错?”
岂知赵元晨一脸的失魂落魄,脸上终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模样,闭着眼睛摇了摇头:“舅爷爷,奶奶临终前或许心中有些对我不住,可终究是没觉得我心生怨怼是什么天大的纰漏,如今我终于明白……”
“在这修仙界,凡人哪怕再如何奸恶,也不过小奸小恶罢了,没有灵根,连铸下大错的资格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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