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眼睛一亮,赞道:“这主意好。果然热闹又不落俗套。”
明瑜觉得也不错,笑道:“多谢二妹想出的好主意。”
明珮道:“姐姐生辰乃是大事,我出点子也是应该的。”
江氏见她自被从前请了过来的那教养嬷嬷教导了半年后,这两年一举一动与那大家出来的闺秀都相差无几了,心中也是宽慰,伸手摸了下她头发,笑道:“再两年等你也十四了,娘也定会给你好生热闹一番的。”
“多谢娘。”
明珮端正行礼道谢。
到了八月初十,离那胡半仙说的十三只剩三日了。天却仍是大日头火辣辣地晒着,晴空万里无云,哪里有半点大风大雨的征兆。谢如春之前听了侄儿谢醉桥的劝,虽给临近各州府的长官也各去了封函,道月江海之潮易涨涌,中秋前后更甚,江州已做防备,望各位大人也加以防备。只他自己其实本就有些摇摆不定,且胡半仙又似钻入了地底般毫无消息,见此情景,渐渐便也不大放心上了,接连几日都未再过问。倒是阮洪天时时被江氏提醒,心想反正已是忙了这许久,就只剩最后几日了,若是懈怠了下去,万一到时候真被胡半仙说中便后悔莫及,故而非但未放松,反备置了更多的草袋竹篱堆在雁来湾一带,以备不时之需。
明瑜记得清楚,前世里那一回,前头这几日确实就是这般的大晴天,到了十二晚间才骤然起风变了天色的。怕众人放松警惕,这才撺掇着母亲三天两头地提醒父亲。如今晓得知府谢如春虽懈怠了下去,只自己父亲却还紧着,这才稍稍放下了心。如今哪里还有心思准备什么中秋和生日,日子越逼近十三,整个人便似拉上了一张弓弦,绷得越来越紧。
到了十二,一连晴了多日的天色竟真阴沉了下来,江海之上渐渐有风大作。谢如春这才紧张了起来,急忙赶去江边,见防备甚好,晓得阮洪天前些日里与自己侄儿一直在盯着,这才松了口气。当夜果然竟风雨大作,到了十三,更是暴雨如注,到了江边,见浪头高涨翻涌,风吹得人要站立不稳。
天色这般骤变,竟被那胡半仙一语料中。这一夜谢如春不敢怠慢,发动了数千民夫守在雁来湾一带,以防决口。自己与阮洪天谢醉桥等都守在阮家雁来湾口下的一个小庄户家中,离塘坝不过半里之地。到了半夜时分,风雨之中忽听外面哄声四起,急忙出去查看,早有人来报,东塘坝抵挡不住潮头冲刷,竟塌陷松动。当下振臂高呼,民夫纷纷冲上去护坝。幸而阮洪天之前准备了足够的草袋竹篱等物,终是稳住了险情。
天明之时,风雨止住。最大的潮涌已是过去,谢如春命人留下继续看守,自己这才与熬了一夜的阮洪天谢醉桥等人各自回去。
明瑜这一夜也几乎未睡,一直陪在江氏房中,母女二人都有些心惊胆战。直到天亮时分,见庭院地面不过积了层到脚踝深浅来不及排走的雨水,晓得应是躲过了那一场大水。又等了片刻,终于见到满身湿透筋疲力尽的父亲归来,晓得昨半夜的险情被止住了。江氏连声道着“阿弥陀佛”,忙叫下人送热水给老爷沐浴洗乏。明瑜彻底长长松了口气,这才觉到一夜未睡的疲乏,回了自己屋子,躺下补觉去了。
这一场风雨来得迅猛,去得也快,第二日便又是个大好晴天。若非城里低洼处被积水淹没着未退尽,哪里能看得出那一夜的惊心动魄。
知府谢如春这两日的心情,简直可以用万分庆幸来形容。庆幸自己治下的这一府逃过了劫难。治下的各县水淹得最深也不过到腰,只有一些老旧房子抵不住风暴被刮塌,死伤了些人。不似临近几个州县,虽自己已经去信提醒,只那几位大人并未放心上,十三日潮来之时,不过照往年惯例草草防备了下,因了塘坝年久失修,竟遭决口,一泻千里,地势低洼之处,成了汪洋一片,人畜漂没,损失惨重,大水直到今日才慢慢退去。江州诸多百姓感激戴德,纷纷到知府衙门口跪拜称谢,道全是因了谢知府一心为民,这才叫治下百姓们逃过一劫。
谢醉桥亲历了八月十三潮水袭来的这一夜,对那个胡半仙的好奇已经到了极点。若说上一回那李大户的命案还算巧合的话,这一回他却是千真万确的未卜先知。见自己叔父这两日一直奔忙于江南总督府和临近各州府处,待天色一转好,他便亲自去庙街胡半仙家对面的茶楼坐等。第一日空等过去,到了第二日的中午,见一个背了行囊的中年男人开了那扇门,晓得十有是胡半仙回来了,放下茶钱,便径直过去。
胡半仙一个月前被人逼迫,去报告了自己“卜算”出来的“天机”,回家后心中便一直忐忑不安,唯恐到时候没这样的事,自己只怕就要被谢知府用个“妖言惑众”的罪名治罪,那自己这一年来靠一条如簧巧舌换来的白花花的银子便都要打水漂了。越想越怕,一夜没睡,干脆起身收拾了细软,第二日一早便悄悄出城,逃到了临近的银州,住在了个脚店中。照他打算,若是到时候没被说中,他便干脆一去不返,去别的地方谋生。若是侥幸像前次一样又说中了,那他便可大摇大摆地回江州,到时候莫说知府,便是朝荣荫堂伸手,赏钱也是断不会少的。所以这样躲了一个月。到了十三夜间,睡梦中被一阵敲锣声惊醒,这才发现自己竟全身泡在水中,手忙脚乱起身,晓得银州夜半竟已被大水所淹。因了他住的那脚店地势低,水势升得快,他不识水性,又舍不得丢弃银两,若非扒住了一根被水冲倒漂来的树干,只怕就要被淹死在那里。困了一天一夜后,待水势渐渐消退,这才赶回江州,直到此时入了自家家门,还觉惊魂未定,一屁股坐在张凳子上便发起了呆。
却说胡半仙正在发呆,忽听门口有敲门声,定了下神便去开门。见外面站了个青年,丰神俊朗,气势不凡。他平日替人算命,虽三分靠蒙,七分靠猜,只看人的一双眼却必不可少,否则如何猜蒙?看出这人必定是有来历的,先便矮了三分,急忙赔笑着躬身道:“公子何事?”
谢醉桥原本想象中的胡半仙应带了几分仙气,便是没仙气,至少也相貌堂堂。见这男人干巴精瘦,一对绿豆眼,留一把山羊胡,毫无仙风道骨可言。这也没什么,所谓市井之中,真人不露相。只是见他目光呆滞,仿似刚受了惊吓,连身上的衣物鞋子都沾满黄泥,刚从泥水里打滚完才出来的样子,极是狼狈。不禁犹豫了下,问道:“你……可是胡半仙?”
一年前李大户命案之时,他混得还只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有一天忽然被人指点,道要叫他名扬江州。光脚不怕穿鞋,他虽不大敢相信,只也豁出去拼一把。没想到竟都是真的,一下声名鹊起,江州城人人对他趋之若鹜。晕乎了几日后,他也就心安理得地用他那张铁口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1号,又可以留言送分啦。我等着。。。(^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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