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展开信先看了一遍,然后递给裴修,“外祖母真的被皇后软禁在德庆侯府,连大舅舅跟大表哥也被限制了。”
“题中应有。”裴修迅速看完,顺手把信给烧了,“大长公主不会给别人做嫁衣,她扶植太子,有一半原因是太子跟她亲,太子幼年的时候,跟她在一起的时间比跟皇后还多,如今太子只是得了个庶子,这庶子必定会被太子妃抱养,是太子妃跟皇后笼络长大的孩子,跟大长公主扯不上半文钱关系,这样赔本的买卖,她不会做,她不配合,皇后就会想尽办法打压她。”
“外祖母不管事了,他们下一个目标一定是北军卫。”晏长风说,“吴循说圣上派了韩霄来押解蜀王回北都,他们支开韩霄,又会怎么做?”
裴修摇头,“比起北军卫,我更担心北疆大营,那个叫陈乾的小将有点难办。”
“陈乾怎么了?”盛明宇正巧路过兄弟房间,本来没想进来打扰人家小夫妻,听见陈乾就问了一句。
裴修打开门让他进来,“八角刚来的消息,圣上要抓陈乾回北都问罪,传信的还告诉他,你因为造反被抓了,要砍头。”
“他娘的!”盛明宇一巴掌拍向茶桌,震得桌子乱颤,“皇后那老娘们儿实在是不要脸!陈乾那小子打仗是个好手,胆大心细,有勇有谋,唯独有点过于讲义气,他又忠于我,知道我被冤枉小命不保,肯定会头脑发热,不定干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裴修:“麻烦就麻烦在此,他鼓动兵营里的兄弟们集体罢战,八角根本劝不住他,非要你的亲笔信才有用,可他现在估计已经在去北都的路上了。”
“让他吃一次亏就长记性了。”盛明宇是干着急使不上力,“我还是写一封信,起码安抚了兵营里的兄弟们。”
北疆大营闹罢战,险些酿成大祸。原本北疆各国已经被陈乾打老实了,听闻大周朝闹内战,北疆大营集体不干了,又起了贼心,立刻集结兵力冒险入侵。
蜀王的这封亲笔信成了及时雨,让躁动了几日的北疆大营及时熄了火,虽无主将,但北疆各国是乌合之众,没了盛明轩的援助,不堪一击。
倘若北疆大营此次不迎战,皇后跟成琨的挑拨计策就成功了,北疆大营为了蜀王延误军情,那蜀王就是万死难辞其咎。
裴修一行离开沧州后,遇上了奉命来抓蜀王的韩霄。
韩霄朝蜀王拱手见礼:“见过蜀王殿下,下官奉圣命前来带您回北都。”
韩霄虽奉命来抓人,但对蜀王很客气,他是武将,天然信服上过战场打过胜仗的人。
“辛苦韩指挥跑这一趟。”盛明宇亦客气道,“不知圣上是如何吩咐的?”
韩霄:“不瞒蜀王殿下,我离开北都前没见过圣上,也没有收到圣旨,只有口谕,让我前来押解您进北都。”
裴修问:“那你可见过大长公主?”
韩霄说没有,“自从德庆侯府出事后,她老人家就一直没消息。”
“你有没有想过,她老人家可能被限制了自由?”裴修道。韩霄有些茫然,他似乎没想过这种可能,“裴大人是哪里得的消息?谁能限制她老人家?”
裴修摇头,“我只是猜测,因为这么长时间了,外祖母一点消息都没有,我跟我家夫人都很担心,原本以为你在北都城外应该知道,原来也不知道城内的事。”
有些事点到即止的提点就可以,韩霄立刻意识到,北都城内恐怕变天了。他就纳闷儿呢,怎么这次会派他离开北都,派他就罢了,大长公主还没有一点吩咐,这太反常了。
如果大长公主被控制了,那北都城谁在做主?圣上身体未愈,不能早朝,耳目不畅,全靠听别人怎么说,怕是被什么人挑拨了,这才会下令抓捕蜀王回去。否则好端端的,做什么对蜀王如此?
韩霄心里转了百八十道弯,琢磨着自己不能当了人家的枪使,于是他对蜀王越发客气。
有了韩霄的照顾,蜀王虽然是被押解,但日子并不难过,人可以坐在马车里,不用风吹日晒,只是不那么自由。
如此,顺利到了天津卫。
他们甫一进城就感觉此地不同寻常,大街上不见来往百姓,商铺关得不剩几家,就像之前闹民乱的江南,唯一好的就是无人抢东西。
又往城中走了片刻,忽见一队百姓拦路。
为首的人是个壮汉,他气量十足地喊:“什么人进城!”
“你们又是何人?”韩霄骑马在前,居高临下地睨着这伙人,“不是此地官兵,也不是卫所的兵,有什么权利在此拦路?”
那壮汉道:“官兵算个鸟!城里如今是我们说了算!”
韩霄皱眉,这不就是乱民起义吗?天子眼皮子底下,怎么会被乱民占了城?再说他来时还好好的呢!“大胆刁民,此地并无灾害,也没有苛捐杂税,朝堂没短你们吃喝,你们闹个什么劲儿!”韩霄抬手指挥属下,“给我拿下!”
“韩指挥且慢!”
裴修自马车里出来制止。民乱忌讳强行镇压,如此只会激发更大的民愤。
“裴大人,何故制止?”韩霄是堂堂北卫军指挥使,高高在上,没怎么跟百姓们打过交道,不懂他们这些文官门道。
“且先问清楚再打不迟。”裴修转而朝那些百姓问,“诸位,不知因何起义闹事?”
那壮汉端详裴修两眼,反问:“你可是户部尚书裴大人?”
裴修:“你认得我?”
“我不认识,但我知道你。”壮汉说,“跟蜀王殿下合力抗敌的裴大人,体弱多病,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了,不瞒裴大人,我等就是为了蜀王殿下才起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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