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了有一会儿了,一直在附近观察,她猜想那样的地方不会摆在明面上,要么是有暗道密室,要么就还有另外的去处。若有另外的去处,必定要转移,但醉红尘周围没有形迹可疑的马车,那多半应该是在里面有迷道暗室。
正待打算进去探寻一二,忽闻有人叫她。
“呦,这不是……晏二姑娘吗?”
晏长风眉头一动,她今日让柳清仪帮她易了容,虽说只是简单改变了一下往日的样貌,但也不该这样容易就被认出来。
她看向喊她的人,是老相识,章德荣。
被他认出来倒也难怪,他们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大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简单的易容瞒不过去。
瞒不过去就索性坦荡。
“呀,这不是章大公子,什么时候从扬州城的青楼妓院混到北都的醉红尘来了?”
章德荣走到近前,打量她,“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整日无所事事就知道混迹风月场所,我可是要考功名的人,比不得北都那些二公子三公子的清闲。”
晏长风也不恼,她同样打量章德荣,“那看你这志得意满的样子,想来考得不错?”
“还行吧。”章德荣“谦虚”起来,“我平日里既要读书又要帮家里做生意,难免一心二用,考得太好不指望,殿试肯定是能进去的,将来运气好说不定能谋个一官半职的,跟二姑娘这种飞上枝头的凤凰没法比。”
“章大公子过奖了,我看你印堂发亮,满面红光,一看就是三甲之兆,到时候封官加爵光耀门楣,像我这种土凤凰见了怕是也要见礼。”
晏二姑娘的嘴皮子可从来没输过。
章德荣从小到大就没说赢过几次,但他现在懒得同她一般见识,等放了榜,他就让天衣坊先尝尝爬得高跌得狠的滋味。
再等他名列三甲,入朝为官,就让晏家也尝尝抬不起头来的滋味!
“承蒙妹子吉言吧。”章德荣的眼神在她脸上仔细琢磨,“没来得及问你,你今日男扮女装,又易了容,在这醉红尘附近鬼鬼祟祟做甚?我可看了你好一会儿了,莫不是在找……”
“夫人你怎么来这地方了!”
晏长风被这声夫人喊得虎躯一震,她抽动着嘴角朝醉红尘门口看过去,不是裴二那混账又是谁!
不是,这人又犯了什么病,大庭广众地瞎叫什么!
章德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俩,似乎是在审视。
“哎呀,怎敢劳烦夫人亲自来这里寻我。”裴修走到近前,讨饶,“夫人莫气,是我不对,我不该来这里,我这就跟你回去。”
不等晏长风说什么,裴二就拉起她的手走了。
晏长风:“……”
虽然她知道裴二是在帮她掩饰,但还是很想揍他。
问题是,走出了老远这货还不松手。
“裴二你差不多得了啊!”
“嘘!夫人回家再骂。”
裴修牵着她的手,不由分说地拉上了自家马车。
晏长风:“……”
但凡手上有家伙,打不死他!
“二姑娘莫怪唐突。”裴修知道自己方才作了大死,一上马车就拱手告罪,“二姑娘这个样子来这地方实在不妥。”
他觉得这姑娘大概是不知道自己的脸多么惹眼,不论是男装女装,她都是能让人一眼看见的存在,太惹眼了,哪怕易容也很容易被人盯上,盯上了就会被看出破绽。
晏长风知道今日准备不充分,如果就那样进去了怕是要坏事,得多谢裴二帮忙掩饰,但掩饰就掩饰,喊得哪门子夫人!
然而不等她问罪,裴修正色道:“看来二姑娘还是想查。”
他猜到她是为了查那事来的,只是想不通她为什么那么执着。
晏长风没想到被一眼看穿,有些心虚地清清嗓子,“是,为了我大表姐,还有……很多无辜受害的姑娘。”
裴修难得见她如此,即便知道她可能掩饰了什么,依旧觉得很可爱。
他笑了笑,一边吩咐车夫离开,说:“这件事其实不需要二姑娘涉险,自有人会捅出来。”
晏长风看他,“谁?”“二姑娘可还记得秦惠容有个弟弟?”
“叫秦怀义。”晏长风记得这人对秦惠容不错。
裴修点头,“他有个心上人,是醉红尘里的一个乐师,前几日死了。”
晏长风眉头一紧,“是被那些畜生……”
裴修点点头。
晏长风暗骂了百八十句畜生。
“可你怎么那么确定他会冒险呢?”
“秦惠容姐弟在家里的处境并不好。”裴修缓缓道,“秦家主母没有子嗣,所以把庶出的儿子抱到了身边,但这个主母手段比较狠,是去母留子。”
那就是说,秦怀义必定记恨主母。
裴修继续说:“而秦家的这个主母是安阳侯长女,冯淼的亲姐。”晏长风明白了,如果秦怀义知道冯淼是畜生之一,那必定会将此事捅出来,她记得那小子脾气有些冲动。
“可如果不了了之呢?”
如果这背后水太深,一个秦怀义是掀不起风浪的。
裴修不答,只说:“如果他没有办法撼动这件事,二姑娘也难。”
这倒确实,但晏长风可能自私些,她只想抱私仇,只要能亲手杀了这些人就行。
马车缓缓而行,将德庆侯府时,裴修道:“还请二姑娘以后不要轻易涉险,如果你信得过我,可以与我商量。”
晏长风愣怔,裴二这是在关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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