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魏安的话有些言不由衷,过了会,补充道,“父亲也有老宅,在河西,不过比这里热闹些。”
我默了一下,道:“这里从前也是热闹的。”这话再说下去又要起伤感,我对他说,“稍后还要用食,四叔勿走远。”说罢,转身走开。
回到老宅前,军曹来找我。
他看起来有些担忧:“夫人,今夜在此留宿,恐须多加小心。”
“怎么?”我讶然。
“此地强人出没,方才来时,我曾见有人影在树林里探头,只怕是歹人的细作。”
我沉吟,听他这么说,确有些担忧。不过看看这些府兵,他们都是魏郯一手历练的,且身上服色,一看就是朝廷兵马,乌合之众即便来抢劫,也要掂量掂量。
“知道了。”我对军曹说。
许是我们操心过度,一夜过去,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老宅虽然被毁过,可修得还算不错,至少前堂和左右两塾有顶有门。我和阿元住左塾,魏安住右塾,前堂给府兵们歇宿。
早上起来,从井里打来水洗漱一番,再吃过些东西,我们就启程回雍州了。
“出来几日便要回去,四叔可觉无趣?”上车前,我问魏安。
他沉默了一下,道:“我听说兄长在豫州。”
我愣了愣,知道他指的是魏郯。
“四叔想去豫州?”我问。
“嗯。”魏安点点头。
“太远了,不去。”我笑笑,转身走开。
回程的道路依然寂静,我望着路旁落寞的田野,忆起从前鸡犬相闻的田园景色,许久都没有说话。
虽然田园荒芜,这里的林木却显得更加茂盛,时而有溪水环绕,蓝天下别样美好。
当前方一片浓密的树林迎面渐近时,军曹忽然令车马停住。
“怎么了?”我感到不寻常,隔着帘子问道。
军曹没有答话,却紧盯着前方,手握在刀柄上。
突然,一支箭“咻”地从林中射出,太远,没有射中什么人,却教众人立刻惊起。
“护卫夫人公子!”军曹大吼一声拔刀。
府兵们训练有素,即刻列作阵式抵挡。御人则即刻调转马首,往回退去。
箭不断地从树林里飞出来,我听到粗野堆得鼓噪声音,隔着竹帘能看到有人影窜到路上。不过看得出来这些都是毛贼,府兵们虽人少,且挡且退,却是有条不紊。
阿元紧紧抓着我,满脸惊恐。
我正想安慰她不要害怕,却听一阵鼓噪声在路旁想起,猛地望去,心中大叫不好。只见一伙人突然从路旁的高草中窜出,手中都握着明晃晃的刀。
眼看杀戮将近,军曹大喝:“夫人公子快走!”
说时迟那时快,御人用力一抽,拉扯的二马发力奔起,颠得我和阿元一下后倒。
“四叔!”我不知道魏安的牛车能不能跟上,着急地大喊。
无人应答,却有呐喊和刀刃的铿锵声在后面不断传来,突然,马嘶鸣一声,霎时天地颠倒,我和阿元被倾覆的车厢带着狠狠地撞在车壁上,一阵翻滚。
外面的喊杀声沸沸扬扬,似乎又有一群人杀了来,惨叫声不绝于耳。阿元抱着我不住发抖,我也缩作一团,脑海刷白。
“……将军!”我听到有人喊。
“去看前方伤亡多少,穷寇勿追!”一个声音道。
它不高不低,待入得耳朵,我却心神俱震,如同遭了雷劈。
车帏被掀开,一个身影随着光照一同出现在眼前,刺目,却清俊依旧。
“阿嫤!无事否?”裴潜一把将我扶住,神色紧张而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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