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苍云人都吓傻了,好像做梦般的眼神呆滞起来。
直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不断逼近,他才猛然惊醒回神,看到易先生正垂眸相望,立马就吓得瞠目结舌,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一股凉意,直窜头顶!
要死了……
要死了!
先生垂眸问询,自己竟然失态呆坐?
这真是天大的罪过啊!
陈苍云吓得一激灵蹦起,连伤势都顾不上连忙叩拜!
“先生恕罪!先生恕罪!”
“邺城数万军民危在旦夕,我们根本无力苦撑下去,小人一死不足惜,可若是邺城告破,连方圆数百里的军民都要身陷血海,小人实在没有办法……”
“先生不愿出手,我唯有以下作计策诱敌前来。”
说着,陈苍云连连叩首,眼中露出浓郁愧色。
“千万罪责,都是我一人而起!”
“如今承蒙先生出手,邺城方圆可保安宁,我也死而无憾了,我自知罪责深重,接连冲撞先生,甘受一切责罚绝不敢有丝毫怨言!”
“罪人陈沧海,请先生发落,拜谢先生救世之恩,来世定当结草衔环报答!”
说到最后,陈沧海重重一叩,地面微尘可见血色!
那一叩,震响四周。
清河镇上下也才被惊醒,明白了一切。
原来……
易枫先生竟是这般强横的高人,在他面前,连武王也不过蝼蚁,高高在上的城主大人都不敢有丝毫造次啊。
这一刻。
众人回想以往,总算明白为何当初清河镇能幸免于难,没有被邺城征兵,也终于明悟,难怪城主大人都亲自前来拜访。
原来自始至终,清河镇都在这等高人的庇佑之下啊!
数千人看得满目感慨敬畏,一时只觉万般荣幸惶恐,再望着叩首静候的城主大人,民众们眼底却是唏嘘不已,不知如何评议。
城主大人诱敌前来,摆明就是想借先生之手,这做法实在有失妥当,可若非如此,邺城方圆数万人,恐怕就要葬身血海。
一人道义和万民安危孰轻孰重,此刻谁也说不清对错了。
只有先生才能定论啊。
满场悄然静望。
敬畏的目光都落在易枫身上,全镇等候着先生的裁决。
忐忑等候不知多久,陈苍云的额头都深埋尘土。
易枫却是没有再提及此事,只留下一句轻声之言。
“我还要回去上课,孩子们应该都等急了。”
满场为之意外,陈苍云也不敢置信地惊疑抬眸。
先生居然不问罪?
明明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听起来好像无关紧要一般……
陈苍云大为意外,急忙抬眸才看见那道背景已经进入小院,还是如同以往般的稳步徐行,真的好像任何事都没发生一般。
院中花草依旧,长影平凡如初,任由万千风雨,难入小院半步。
仿佛一门之隔,便是天地之别。
过往种种,都如云烟消散。
看到这种场景,陈苍云心中万般感受都被压下,只能下意识迷茫出声。
“先生,您这是……?”
他不敢相信,自己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先生竟然没有降罪,好像这一切,都对先生来说微不足道一般。
他还无法从愧疚中抽离,草堂木门已经缓缓关闭。
只有一道飘然呢喃,轻声传出。
“你走吧。”
“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今后别来搅扰我的清静。”
高深莫测的一言,听得陈苍云眼底一颤,心中五味陈杂。
此刻他才明白。
当日得见先生,本是一场机缘,可惜自己眼拙冲撞了先生,今日再度得罪先生,或许要不是看在数万百姓的颜面,他绝无可能侥幸苟活。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
先生已然荡平莫大灾祸,自己和先生缘分也已断绝。
即便心中万分愧疚不舍,陈苍云也再不敢出一声搅扰清静,只有满目感激最后凝望,接着含泪诚挚拜谢。
这一拜,看得全镇上下感慨万千。
不少人也学着样子,在门前悄声作拜,而后才由镇长等人扶起陈苍云,就算陈苍云的作为有待商榷,出发点却毫无问题,足见得爱民之心,城主之位当之无愧,连先生都不多言,他们又岂会过多在意。
在这尘埃落定的欢喜时刻,陈苍云却无颜久留,向着清河镇众人做礼道谢之后,便黯然离去了。
夜色落幕。
小镇热议不断,民众们眼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同时更为清河镇有这位先生而感慨荣耀,长街变得愈发热闹起来,欢愉声传响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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