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说在来之前,我们三个人就对庞茂的死感到很意外了这里之后,我们就越发觉察出了事情的反常之处。
车子停在路边,格里菲斯、我、海斯相互看着对方,脸色铁青。
庞茂是我们的好友,他倘若死得不明不白,我们三个人无论如何在心里也过意不去,尤其是刚才看到他的遗孀。
“格兰特,你先说,怎么不对劲了。”我点燃了一支烟,眯着眼睛吸了一口。
车厢里顿时沉寂了下来,气氛变得很凝重,连开车的卡瓦都紧张了起来。
“疑点太多了。首先,庞茂死后,照理说调查是应该的,封闭现场也是应该的,但是阻止所有人去探访并且把伊丽母子如同软禁一样看押在房间里面不让她们和人们见面,这就有点说不过去。”
格兰特变得有些激动起来,道:“还有,庞茂是在楼上的卧室里面死的,虽然为了了解案情可以对房子进行彻底搜查,但是也不至于挖地三尺吧,你看楼下都被那么那帮家伙搞成什么样子了。他们的这种做法,在我看来不是在找证据而是在找其他的和案件无关的东西。”
格兰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海斯,气愤地拍了拍座位:“这帮狗娘养的,拿着纳税人的钱,却从来不干什么正事。”
“我认为格兰特还没有说道点子上去。虽然这两条有些疑点,但是我认为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你们想想。这个汉克.普约尔刚刚调过来专门负责这个案子,而且又是洛杉矶市新任警察局长,现在正是他树立威信地时候,当然做得有些出格,你们不也是看到他对我们都没有什么好脾气嘛。”
“将伊丽母女看在房间里,可能就是这家伙变相地保护她们,而楼上楼下被翻了个底朝天,也可能是因为他们的确想发现更多的线索,所以不足为奇。”海斯否定了格兰特的疑问。
“那你认为那里有点不对劲?”我沉声而我难道。
海斯眉头都拧到了一起。长出了一口气道:“开始我说不出理由,就是觉得有点怪。但是当汉克.普约尔那个手下过来报告的时候,我就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了。”
“汉克.普约尔的手下?你的意思是说庞茂日记的事情?”格兰特问道。
海斯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光彩,然后点了点头。
“我直到庞茂有一个习惯。这个习惯从他很小地时候就开始了,那就是写日记。可以说,这家伙没有一天不写日记的,尤其是在他当上市长的这几年里。”
“有一次我和庞茂去处理一些事情。车子开在大街上,还没有到目的地他就让司机停了下来,我问他干嘛,他说下去买一个日记本子。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还和他开玩笑,我说日记这东西纯粹就是浪费时间,我就从来不记日记。可庞茂当时告诉我。他每天晚上如果不记日记地话。会睡不着觉。因为每天都发生很多事情,如果不在日记上疏理这些事情的话。他的脑袋就会很乱。”
“我记得我跟着他走到店里,他买的本子是最高级地那种外面有牛皮的本子,非常厚。他还告诉我,整个洛杉矶市就那一个店里卖那种本子,这样的本子,这一两年来他半年就能写完一本。”
“庞茂这个人,如此看重他的日记,所有他地日记本也会悉心保管,可是从汉克.普约尔的那个手下那里反应的情况来看,庞茂地地四个日记本不见了。如此以来,就很有疑点了。”
“等等,如果我记得不错地话,汉克.普约尔那个手下可是说不见了三个本子,分别是1925年、1926年和1927年的。怎么变成了四个本子了呢?”格兰特很是纳闷。
庞茂笑道:“格兰特,你难道没有听汉克.普约尔地那个手下说的话吗,他说今年的日记只发现庞茂从五月份才开始记,也就是说前四个月的内容不见了。可依我对庞茂的了解,他这一两年来,几乎半年就会用掉一个大牛皮本,也就是说今年前半年的日记本也丢了。”
庞茂的分析,让我和格兰特都点了点头。
看到我们同意了他的说法,庞茂长出了一口气,道:“现在就有一个问题摆在了我们的眼前。那就这四个日记本到底到什么地方去了?这些日记本会不会和庞茂的死有关联。”
“一般说来,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一个人的日记本肯定是放在房间的某个地方,现在汉克.普约尔带着他的手下把房子都弄了个底朝天,依然没有发现这四本日记本,那就有两个可能了。”
“首先,是这四个日记本庞茂肯定没有放在家里,因此他们才找不到。但是如果这样的话,必然也会出现一个让人费解的问题,那就是稀松平常的日记本为什么不放在家里?”
“那就说明他的那四本日记不寻常了呗。”格兰特顺口接了过去。
这句话,让我和海斯都睁大了眼睛。
“如果这四个日记本不寻常,那说明日记本里面说不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不可以这么认为,那个凶手来杀死庞茂的动机就是为了这四个日记本而来的呢?”海斯激动得看着我和格兰特问道。
我和格兰特两个人都愣了起来,谁也无法回答庞茂的这个问题。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有可能的。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了。还有另外一个可能。就是这四本日记没有被庞茂放在外面,而就是被放在了家里,可现在找不到,就说明肯定被带出去了?找目前的强况来看。带走日记本地人,会不会是那个凶手呢,如果是的话,那么结论又回到了刚才那里:这四个日记本一定不寻常,不然用不着花费这么大力气得到它们。”
格兰特挠了挠脑袋,问道:“可是汉克.普约尔刚才不是说了嘛,庞茂的房间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抢走了,说不定凶手就是个贼,在偷东西的时候为了放置被庞茂发现而杀了他呢?再说。入室偷盗在洛杉矶经常发生,而那帮人更是心狠手辣,这种事情他们也不是做不出来。”
格兰特的问题,算是把我们都问倒了。
的确。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丢失的日记本怎么解释?如果日记本在房间里面的话,一个盗贼拿那么个东西有什么用?你们也都知道,干这种事情地人,都没有什么文化。有些人连字都不认识,他拿日记本有什么用?”海斯追问道。
格拉特耸了耸肩膀,道:“首先,日记本在不在房间里还是个疑问。即便是在房间里面的话,那个日记本可是牛皮本,装潢又精美。平时的售价也有十几美元呢。拿出去说不定
几个钱。再说,你就能肯定那个盗贼不是什么窥秘人间的隐私,尤其是洛杉矶市市长地隐私?!”
“……”海斯被格兰特说得彻底无语了。
就在我们三个人被重重谜影搞得晕头转向的时候,一直不说话的卡瓦笑了起来。
“卡瓦,你笑什么?”我白了卡瓦一眼。
卡瓦道:“老板,我怎么觉得你们的思路完全偏掉了。你们现在要解决地是庞茂先生的死是不是意外,怎么扯到了日记本上面了。”
卡瓦的话,如同一桶凉水从天灵盖上面浇下来,让我三个人恍然大悟。
是呀,我们现在要考虑的是庞茂地死,怎么变成了调查他的日记本了。
“卡瓦说得不错,我们完全想偏了。”格兰特点了点头。
“安德烈,你还没有说出你觉得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呢。”海斯捅了捅我。
我笑了一下,道:“我之所以肯定事情有些不对劲,和你们地观察点都不同。你们都观察事情去了,我只观察人。”
“观察人?!”格兰特和海斯都愣了起来。
“不错,是一个人让我认定这件事情很蹊跷。”我转脸看了一下窗外,外面起风了。
“你说地这个人,是汉克.普约尔吗?”格兰特问道。
“不是。”我把烟蒂扔出了车窗地外面,然后低声道:“是伊丽。”
“伊丽?!”格兰特和海斯面带狐疑,有些不相信我的话。
“我看伊丽难过得都快要崩溃了,她有什么不正常地地方?”格兰特明显认为我想得多了。
我冷笑了两声,道:“你们还记得不,我问伊丽晚上睡觉的时候,有没有听到楼上传来什么动静没有,伊丽有什么反应?”
“反应?伊丽说没有听到呀。”格兰特摊手道。
我看着格兰特,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没看清楚,我可是看清楚了,伊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稍稍迟疑的一下,眼神中带着一丝犹豫,然后才说没有。”
“安德烈,你想得太多了。本来眼神这种东西就带有不确定的因素,也许当时伊丽太难过而分神了呢。再说,即便是她听到了什么动静,那她为什么不说?说出来了,不就可以很好解决了吗?我们在那里,汉克.普约尔也在那里。”格兰特完全不相信我的话。
“安德烈,你的这种推论,还没有我们俩的有凭有据呢,你们拍电影的,就喜欢直觉这种东西。”海斯也是连连摇头。
“我告诉你们,直觉有的时候是很准的。”我笑了起来,道:“至于伊丽为什么不说出来,我认为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汉克.普约尔这家伙在场,伊丽不相信他。”
“也有可能,如果我是伊丽,我也不会相信一个把我看管起来起来然后把我的家也翻个底朝天的家伙。”格兰特对汉克.普约尔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印象。
“这个汉克.普约尔,也的确是不太招人喜欢。”海斯提起这个人。也是直皱眉头。
“两位,其实让我最终确定下来地,并且坚信无疑的,是伊丽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我靠在座位上,迷上了眼睛。
“最后一句话,伊丽好像没有跟你说什么特别的话吧。”格兰特摇了摇脑袋。
“对呀,我只记得伊丽最后临走的时候跟你说了一些关切的话,那都是处于礼貌。”海斯也不以为然。
我笑了起来:“所以呀,伊丽是个聪明的女人。你们这么想。那个汉克.普约尔自然也会这么想,其实她说的那最后一句话的真正含义,只有我和伊丽两个人知道。”
“海斯,伊丽最后说什么了?”格兰特是彻底想不起来了。
海斯答道:“伊丽问安德烈新片拍完了没有。安德烈说刚刚拍完。然后伊丽就让安德烈当心点,说还担心他又被摇臂卡住了呢。”
“这话有问题吗?”格兰特使劲地晃了晃脑袋笑了起来。
“你们听来当然没有问题。”我白了他们一眼,然后道:“这还得从我到庞茂家作客说起。我去过庞茂家不少次,都是受他地邀请去作客。吃饭的时候,我常常给他们讲一些在拍片的时候发生的一些有趣地事情,比如拍着拍着发现摄影机里面没有胶片啦等等,伊丽很喜欢听。”
“上一次去他们家作客的时候。我们聊到了恐怖电影,然后聊到了我的《吸血鬼德古拉》。我就跟他们说了些拍摄这部电影时发生的故事。中间就有一个摇臂地故事。”
“摇臂的故事?”格兰特和海斯惊讶万分。
“在拍摄其中的一场戏的时候,需要一个空中俯拍镜头。当时摇臂上只有我和胖子两个人。我导演。他是摄影。结果胖子在开机拍摄地时候,发现镜头的上方有一个阴影。结果这家伙吓坏了,以为真的有幽灵献身了。可他把眼睛从摄影机上移开地时候,才发现原来是我被卡在了摇臂中被吊了出去。”
“这挺有意思地,可是,有什么疑问啊?”格兰特毫不在意。
我冷笑道:“我和伊丽说这个故事地时候,可是绘声绘色的。你们想想当我被摇臂卡住吊了出去之后,我会说什么?”
“我们怎么知道你会说什么?!”格兰特白了我一眼。
“我当时说地是:‘把我弄出这个鬼地方!把我弄出这个鬼地方!’”我盯着格兰特和海斯,一字一顿地说完了这句话。
砰!车里面传来了一生巨响。
格兰特听了这话一下子蹦了起来,结果脑袋狠狠撞到了车顶上。
“安德烈,你的意思是说伊丽委婉地告诉你,要你把她弄出去!?”格兰特一遍捂着脑袋龇牙咧嘴一边问道。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不错,伊丽是让我把她和孩子弄出来。你们想一想,事情难道还不蹊跷吗?”
“蹊跷!十分的蹊跷!我们这就回去把伊丽和孩子带走,那个汉克普约尔如果敢拦我,我就一拳打死他!”格兰特火冒三丈,焦急万分,完全就要推开车门出去,却被海斯一把拉住。
“格兰特,不能这样!”海斯摇了摇头。
“不能这样!?伊丽都这么说了,那就说明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庞茂都死了,谁能保证她和孩子没有什么问题!?庞茂可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不能这么撒手不管!”格兰特暴跳如雷。
“格兰特!你这么做,只能让事情更糟!”我吼了起来。
在我的吼声之下,格兰特乖乖地坐了下来。
“格兰特,庞茂是你的朋友,难道就不是我和海斯的朋友了?!你担心伊丽母女的安危,我就不担心了?我比你们都担心
伊丽是让我带她出去,亲口跟我说的。可现在事情有的事情都没有个头绪,如果我们就这么冲进去吧伊丽母女带走,只能让事情更乱。”我的话,让海斯很是同意。
“我觉得我们现在有必要想一想为什么伊丽会让我们把她和孩子弄出来?”我揉了揉太阳穴,呻吟了一下。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被汉克.普约尔那个狗娘养的禁锢地!”格兰特又攥紧了拳头:“这个狗娘养的可要祈祷不要落到我的手里,否则的话。我一定会打落他满口的牙!”
“如果伊丽仅仅是因为忍受不了汉克.普约尔的禁锢一般的看管而让我们带她出来,那就好了。我最担心的是,其中另有隐情。”海斯看着我,满脸的担忧。
“我也是这么认为。”我和他地想法完全一样:“照理说,海斯说的前一个理由是很可能的,那样的看管,放在谁身上谁都受不了,更别说是一个丧父地女人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伊丽只需要受一段时间的煎熬就行了。但是倘若是另有隐情,那可就麻烦了。”
我地话,让格兰特和海斯都打了个冷战。
事情到了这里,已经完全是谜影重重了。
我们三个人该怎么办。成为了一个关键。
车里,格兰特和海斯的目光全都放在了我的身上。
“安德烈,你说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格拉特看着我,嘴唇都开始抖动了。
是呀。如何是好呢。
碰到这样的事情,地确让我头疼。
“我觉得,现在我们有两个问题必须搞清楚,首先是日记本的事情。现在我们虽然不知道日记本到底在哪里,但是我们必须要知道这日记本,尤其是最后一本日记本到底存不存在。不知道怎么的。我总是觉得这个笔记本不同寻常。”
“说得不错。我支持你。”海斯砸吧了一下嘴。
“这个容易。我们只要开车到那个店里问一问老板就可以了。既然庞茂是老板地常客,那老板就应该有印象。”格兰特也同意我地观点。
“行。卡瓦,开车!去那家店。”我对卡瓦挥了挥手。
在海斯地指引下,车子疾驰而去。
“安德烈,你刚才说有两个问题,要搞清楚,剩下的一个呢?”格兰特打开了车窗,大风吹了进来,让我们地头脑清醒了不少。
“剩下的一个就是要搞清楚伊丽让我们把她弄出来的原因。是因为不堪忍受汉克.普约尔的那种看押,还是另有隐情。”我敲了敲已经发懵了的脑袋。
“这个怕有些困难。”格兰特叹了一口气:“你也看都了,刚才我们进去的时候都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如果不是伊丽她们跑下来,估计我们连她们的面都见不到。汉克.普约尔那家伙把她们看得那么紧,加上现在外头对于庞茂离奇身亡十分的关注,在这种情况下,汉克.普约尔绝对不可能让我们随随便便把这么重要的当事人带出来。”
“不太可能。”海斯也赞同格兰特的意见。
“难道一点的办法也没有?”我笑了起来:“你们俩在加利福尼亚州州混了这么久,连这样的一件小事办不到吗?”
“小事?!这算是小事?安德烈,我们俩的那点能耐你还不清楚,你就不能想想办法?或者让柯立芝他们动一动嘴。”海斯看着我狡邪地笑了起来。
“行,这件事情我回去想想办法吧。”我摇了摇头。
洛杉矶的杉树大街。这条大街坐落在富人区中,经营的都是一些富人才买的专用品。
海斯说的那家店,是一家洛杉矶历史最悠久的文具店,店里卖的东西,都是顶级的用品,在洛杉矶十分的有名。
这家店不仅庞茂常来,海斯也常来,所以当我们进去的时候,里面的店员直接把我们领进了房间。
“海斯先生,听说你们这次过来有事情?”一个经理模样的人被一个店员带了过来。
五十多岁,一看就知道是个英国人,带着一顶鸭舌帽,笑容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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