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暗依旧遮蔽着自己的双眸,我瞧不见来人的面容,可是那道温柔嗓音却在顷刻间拂去所有惶恐与失措。
我听见他说:“沈溪,我来了。”
睁开眼时,所见依旧是一片模糊的光影,大概是晌午的日光太过强烈,我觉得双眸微微刺痛,不由得阖上眼睛,许久才将这痛感连同乱了的心跳一起平复下来。
小桃进来时我已经自己坐了起来,摸索着向后仰靠在软枕上,同寻常里一般无二,方才梦中的那番骇浪惊涛已被尽数掩了去。
小桃走上前将外衫替我披上。
“夫人的病刚好,怎可穿得这般单薄?”
我摇摇头,“今日暖和,无碍的。”
小桃对我此刻乱麻般的心绪浑然未觉,手脚麻利地服侍她更衣,嗓音娇俏吐字又快又急,叽叽喳喳如同树梢上的雀儿般。
“夫人可是忘了,前段时日不也是因着风口下站了片刻便大病一场?夫人病势缠绵受苦受难,主上便衣不解带地陪夫人熬着,奴婢瞧着那几日主上眼底血红便未曾褪过,实在是憔悴得厉害。”
交叠在小腹上的手握的用力了些,指甲滑过手背留下已道道浅浅的发白的痕迹,我抬手穿过衣袖,微微侧首看向小桃。
“我昏睡的时候,阿远……”我说着却停下来,改口道:“主上他一直陪着么?”
“那是自然,头几日夫人烧得厉害,主上更是滴米未进,隔上个把时辰便传一次明大夫,到最后明大夫干脆也不走了,窝在院门口的耳房里候着。奴婢瞧着幸亏夫人这热退的及时,要是再拖上两日,只怕咱们这鼎鼎大名的神医也得累倒了。”
小桃语气欢快戏谑,我哪怕瞧不见也能猜出她眼下情状是何等绘声绘色,不由一笑。下一瞬却又想起阿远那几日定是备受煎熬,心疼不已。
我将锦被拉高至腰间,“我往后一定多加小心。”
“夫人可要说话算话才是。”小桃转身自食匣中捧出药盅,一手牵起我的手,一手慢慢地递到我掌中。“今日的药,夫人快趁热喝了。”
我捧着药盅贴至唇边,仰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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