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楼六层、八层是常委们的专用办公区,有单独的电梯出入,电梯口专门配了一个保安检查陌生的面孔。
大楼朝南东西向,俞夜白的办公室在八楼最东面,出了电梯间,穿过几十米铺着地毯的走道就到了。
俞夜白来的比吴越预想要快些,这是个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脸色明显带着烟灰气,看得出健康状况不是太理想。
“你是吴越同志吧,你好,你好。我是俞夜白。”
人未到面前,一只手却早早伸了过来,吴越迎上一步,握住俞夜白的手,“你好,俞书记。”
“来,办公室里去坐。”
俞夜白没有放开手,拉着吴越一道走进办公室,态度甚是亲热,就像相识多时难得见面的朋友。
办公室近四十个平米,用磨砂玻璃屏风隔出了一个十几平米的会客区。
秘书司空杰送来了俞夜白的茶杯,又帮吴越泡了一杯,然后退出去关上了门。
透过屏风缝隙,吴越看见办公桌上放着烟缸,心知俞夜白也吸烟,就摸出香烟敬了一根。
“吴越同志,从监狱调地方工作,你要有个角色转变的心理准备。以前你工作的性质是管理,现在呢,你的工作对象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要以服务为主。服刑犯人和老百姓那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
“是的,俞书记。”吴越点点头,“地方工作我没有经验,只能边工作边摸索,边学习边总结。说实话,我自己也感觉到肩上担子很重,压力很大。”
“呵呵,小吴同志啊,你当初去监狱工作也没有带着经验去嘛。工作两年不到,就成了一个大队的主要领导,还多次受到司法部、司法厅的表彰。这说明什么?说明小吴同志你适应能力、工作能力和创新精神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嘛。”
“俞书记,你太夸奖了。”
“实事求是的评价也是务实嘛。”俞夜白弹弹烟灰,“地方工作固然不简单,可也别把它看得过分困难复杂。一个镇党委副书记,我看只要做到了以下几点,就是合格的、甚至优秀的……”
俞夜白喝了几口茶。
“请俞书记指示。”
“指示谈不上,一点工作经验吧,算是一位老同志给新同志的建议。”俞夜白摆摆手,“一,摆正位置,不越位不缺位。二,立足本职,抓好党建工作。三,协调统一,做好各方面工作。”
吴越细细品味着,好一会才说:“俞书记的指示只有在工作实践中才能真正领会透彻了。”
“不急,慢慢来,一步一个脚印,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小吴啊,以后你工作中碰到什么具体问题难以解决的,你可以来找我嘛。”
吴越恭敬而不阿谀,大方又不轻狂,这让俞夜白越发对他产生好感,心想:人才难得,秋书记为他打招呼也不奇怪。
如果不是存在他也不清楚的背后人物,市委书记不太可能会找下属乡镇一个新进的副书记单独谈话的。吴越递上一支烟,又帮俞夜白杯中续了水后,静静坐着,等着他谈及这一方面。
“小吴,震泽市委秋书记对你很关心。你的工作具体安排都是秋书记的指示,我嘛,只不过上传下达。”
说完这句话,俞夜白侧过脸,看着吴越。
“哦。”
吴越淡淡应了一声,仿佛这个不一般的待遇,都是他应该和必须得到的。
吴越的平静使俞夜白大为惊讶,也让他更加捉摸不透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俞书记,我还是得谢谢你。听说这次,你为我也顶住了某些人的压力。”书记碰头会许斌的反对不是秘密,对于俞夜白的力挺,不管他出自何种考虑,最终的结果正是吴越需要的。
吴越端起茶杯吹了吹,目光和俞夜白一碰,却没做丝毫的回避,仍旧对视。
“唉。”俞夜白主动低下头,“我们有些同志看人不看全面,只揪住某一点不放手,老是拿年龄呀,工作经验做文章。凭老资格,拉山头,搞圈子,有时我的工作也确实会有难度。”
俞夜白说这样的话,不外乎是想通过吴越的口传递给更高层评鉴。这点吴越理解,但只能暗自苦笑,恐怕俞夜白要失望的,所谓更高层次的领导他也不知如何才能接触到。
从内心讲,吴越有些同情俞夜白,一个市委书记被下属逼到如此境地还真是少见。究其原因还不是上层无人?仕途走到一定高度,缺乏背景就成了硬伤,除非恰好有机会被上层发掘赏识,否则只能止步不前。
俞夜白为官还算清廉,来平亭之后也做了些大事、实事,老百姓中的口碑很好。这样的领导,吴越是支持的,就像他在平亭监狱支持华明远一般。小处可不计较,大节决不可失,这是吴越的为官之道,也是衡量其他人可不可以成为同盟的具体考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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