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青很快就发现窑炉看起来有些问题。她从前虽然没接触过烧陶,窑炉什么样,还是知道的。但骊芒打的这个,不是她习以为常的竖向,而是平卧式的。左侧挖了个长方形的深坑,估计是添加柴火的火塘,右侧是圆形的窑室,两边中间用道泥墙隔开,留了三条火道,顶上用泥密封起来,留了几个通烟孔。
莫非现在的人还没有竖向火窑的概念,这种横向的窑炉才是他们习以为常的烧窑方式?但无论是从柴火的的充分燃烧还是陶器的均匀受热来说,竖向的窑炉明显要比这种横向窑炉好很多。所以木青把自己的想法解释给了骊芒。看到他惊讶的表情,木青知道自己的猜测没有错。这个时候还没有竖向窑炉。
骊芒是个实干家。一旦弄明白了木青的意思,立刻就在靠崖壁的地方着手弄起了火塘在下,窑室在上的竖向窑。费了几个晚上的功夫,一个新的贴着崖壁就势而起的斜坡式的窑炉就出来了。
木青不得不说骊芒真的是个很会琢磨的人。这种竖向窑炉,她不过是提了个大概的意思。涉及到具体的一些排烟孔等细节,都是他自己慢慢弄出来的,尤其叫她想不到的是,他居然还弄来了一些沙子样的小碎石铺在了窑床的底部。她想了下,恍然这样能让烧制过程中的陶器受热更加均匀。
等着窑炉干的几天时间里,木青除了平时要做的一些事情,就玩起了泥巴。她用挖来的粘土捏了些个头小些的碗碟,体积较大的罐子和盆子,就用骊芒演示过的方法把泥搓成细条,一圈圈地堆塑成自己想要的形状,最后把表面刮平。这样成形的器具比较牢固,泥胚不容易塌陷。除了日常要用到的这些,她甚至捏了个花瓶,见泥巴还有剩,干脆又塑了个阿福模样的娃娃,五官俱全,胖嘟嘟的十分可爱。
等到窑炉和泥胚都干了,这天骊芒没去狩猎,留了下来和木青一道烧陶。
这一天对木青来说就像节日一样快乐。定居到这里这么久,骊芒几乎每天都会出去狩猎。木青心知他是为了在寒冬大雪封山之前能得到尽量多的食物,好让他俩安然过冬,疼惜他辛苦,有时开口想让他留下来休息下,不用那么拼命,现在的食物储备,只要省着点吃,让他俩和小黑三个一道熬过冬天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但他总是不听,仍然早出晚归。
今天他终于没再出去狩猎,而是留了下来和她一道烧窑。从早上开始,木青就像个快乐的小孩一样粘在骊芒的身边,帮着他递柴烧火端水送饭。
窑炉一直烧到了黄昏时分,骊芒才停了火。第二天一早,木青忐忑地看着骊芒打开了窑床部位用泥封住的孔,从里面取出一件件的东西。
碗、盘子、勺子、罐子,她的花瓶,还有那个胖阿福。除了零星几个有烧裂的痕迹,其它都成功了。
木青兴奋地叫了一声,纵身跃上了骊芒的后背,紧紧吊住了他的脖子。
她太高兴了,一种很有成就感的高兴。看到自己亲手捏塑出来的泥巴,经过火的一天炼烧和一夜的冷却,居然真的成了像模像样的器具。
骊芒也很高兴。但他高兴的却是这次烧出来的东西不但毁损率低了很多,敲击起来声音更沉些,而且用石头在表面刮过,几乎没留下什么痕迹。不像从前烧出来的器具,用东西刮过表面,就会留下一道刮痕。
这说明用这种新窑炉烧制的器具,比起从前的要紧致牢固许多。他立刻就想到要把这个新方法告诉他的族人们,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不在他们中间了,心中掠过了一丝微微的惆怅。
但他的惆怅很快就烟消云散了。正吊在他后颈上雀跃的木青一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回头看着她欢天喜地的一张笑脸,这张脸比起他第一次见到时稍黑了些,肌肤呈现了淡淡的蜜色,但这眉眼,整齐雪白的牙齿,入他眼中却更是温暖。他忍不住抱住了她的腰。腰身摸起来还是和从前一样纤细。
她每顿饭都吃得那么少,怪不得一直胖不起来。以后一定要逼她多吃些,这样才能壮实起来,他们才能早些有自己的小娃娃。
他看到她捏出来的那个奇怪却十分可爱的胖娃娃时,心中突然这样想。
木青哪里知道骊芒心里的想法。她雀跃过后,就只管把新出来的器皿都搬到了溪流边洗干净了,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她平常烧火做饭的石台上面。又找了一丛很漂亮的金黄的芦苇状枝叶插进了花瓶里,摆在了他们睡觉的“床”头,边上站了胖阿福。
越来越有家的感觉了。
木青拍了拍手上站着的泥沙,心满意足地出去了。
晚上她用罐子煮了蘑菇肉汤,整个洞里弥漫了野山菌和风干鸡肉的香味。等煮好了,汤鲜入口味美,和着蒸熟的薯根,不但她和骊芒吃得津津有味,连小黑都只顾低头在它自己专用的碗里舔得西里呼噜。
木青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想要一个孩子了。属于她和骊芒的孩子。从前她一直觉得让自己的孩子降生到这样的世界,无法享受到她所熟知的本来以为理所当然的未来一切的物质享受和高等教育,这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对她的孩子来说也不公平。所以她一直有些抵触。但是现在她忽然觉得,就算她的孩子将来不懂微积分,不知道航天飞机,又或者到老都只能像他的父辈那样在这片丛林里以狩猎为生,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的父亲会教他勇敢坚韧,她会教他感恩知足,他会在属于他的世界里成长,直到他遇见自己心爱的姑娘,就像他父亲遇见自己一样。她又怎么能单凭自己的喜好而剥夺掉他享受这一切的权利呢?
有了孩子,她和骊芒的生活会更充实,他们两个才是真正意义上骨肉相连的男人和女人。
这一晚是她的最佳受孕期。她使出了全身的解数缠住了他。在身下人分不清是快乐还是痛苦的喘息声中,灵巧的舌尖打着转,轻一刻重一刻地游走在他身体上,忽然吮住,在他的颤抖中抵舌死死压紧。
他抓握住她后背的长发,像要扯离来自于她的研磨,又像想要让这研磨来得更长久些,一圈一圈,一轮一轮,直到碾碎了一声声的呻吟,松开了她的发,将她反压在了自己身下……
骊芒离开这里出去狩猎已经三天两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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