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还在回荡,那一座花轿悄然间消失不见。
“为自己修坟?”
伍灵冲心生极大的荒谬感。
斗笠女子心惊肉跳,喃喃道:“黑雾遮蔽天穹时,连肉身都会被毁掉,神魂被放逐,沦为失乡者?这是何意,难道说失乡者将失去生前所有的一切?”
这的确很诡异,以前闻所未闻。
再看那远处密密麻麻的坟墓,斗笠女子内心愈发忐忑了。
那些……难道都是进入失乡之城的强者自己给自己修的坟?
这简直太渗人。
这世上哪个能够横渡纪元长河的强者会这么做?
“不想沦为失乡者,就要给自己挖坟……”
苏奕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鬼地方,怎会有这种破规矩,走吧,去远处看看。”
他之前已看到,在那密密麻麻的坟场深处,隐约能看见一些巨型建筑的轮廓。
当即,他和伍灵冲、斗笠女子朝前行去。
一路上,到处是各式各样的坟冢,寂静无声,除了天穹被血色雷霆染成红色,这失乡之城内一片灰暗阴沉。
路途上一盏盏灯笼洒下碧绿的光,光影斑驳,愈发显得阴森压抑起来,堪比鬼气森森的阴间。
苏奕一边饮酒,一边行走。
那阴森可怖的景象,在他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别忘了,他当初曾进过幽冥界,见过不知多少古怪诡异的鬼物和景象,而他自身则执掌轮回之力,根本无惧任何鬼物。
伍灵冲紧紧跟随苏奕身后,心中则在思忖,古来至今的岁月中,难道真的就没有一人活着从失乡之城离开?
若如此,此次他们会否也遭遇不测?
还好,伍灵冲也不是怕死之辈,不至于被吓坏,但内心也难免忐忑,紧绷了起来。
斗笠女子一直在打量沿途的坟墓。
每一座坟墓前,皆矗立着墓碑,有的只镌刻着一个名字,有的则不止镌刻着名字,还记录着死者的生平往事。
渐渐地,她从那些墓碑的字迹中推敲出,一路所见的坟墓,不仅仅有太境人物所留,还有一些分布在纪元长河不同地方的原住民!
这些原住民生前,皆是被仇敌抓来,被迫进入失乡之城,帮那些仇敌探寻失乡之城的秘密,结果全都死在了这里!
而直至现在,斗笠女子还没有发现一座由神明所修的坟墓。
这其中,必然另有玄机。
嗯?
忽地,斗笠女子顿足,颤声叫出:“那……那是我父亲立下的墓碑!”
她迈步冲到一座坟冢前,眼睛死死盯着坟冢前的墓碑,秋水似的眸留下两行清泪。
墓碑上,只镌刻着一行字:
“离永安之墓”!
这是斗笠女子父亲的名字。
而看到这个名字,伍灵冲一怔,脑海中想起一个传闻。
离永安,很久以前在纪元长河中大放异彩的一位绝世刀修,半神级存在,曾拜入九大道统之一的天净阁修行。
其人惊采绝艳,屡建奇功,短短百年间便成为天净阁的首席大长老,进入永昼之国修行!
当时,甚至有人言称,离永安以后必将成神。
可后来,发生了一件举世皆惊的大事,身为天净阁首席长老的离永安,却从天净阁叛逃了!
据说,离永安为了成神,盗窃了天净阁的一块纪元碎片,此事引发天净阁上下震动。
天净阁背后站着的“盘湖天神”亲自下达命令,通缉离永安!
这件事,在纪元长河闹得沸沸扬扬。
也是那时候起,沦为天净阁叛徒的离永安从纪元长河中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的生死。
直至此时,当看到这座“离永安之墓”,伍灵冲这才意识到,当初那位堪称绝代的半神级刀修,竟是被困到了失乡之城!
意识到这一点,伍灵冲不禁问道:“姑娘,令尊当初为何要前来失乡之城?”
斗笠女子道:“为了成神。”
伍灵冲一愣,“传闻中,他不是从天净阁盗窃了一块纪元碎片?为何还要来失乡之城冒险?”
斗笠女子蹙眉道:“我父亲可不是盗贼!那块纪元碎片,本就是我父亲从一座禁区中找到,天净阁的幕后主宰‘盘湖天神’知道此事后,试图将纪元碎片占为己有,便要求我父亲把纪元碎片主动交出。”
“我父亲不交,让盘湖天神震怒,因此才编造了一个罪名,视我父亲为叛徒,下令进行追杀。”
“当初,若非我父亲预感到不妙,提前逃走,差点就遭了盘湖天神的毒手!”
伍灵冲这才意识到,真相原来是这样。
他再次问道:“可不管如何,你父亲都已获得一块纪元碎片,为何还要来失乡之城?”
斗笠女子眼神复杂,道:“那块纪元碎片的品相仅仅只在第六阶,我父亲何等骄傲自负的人,根本无法容忍自己以后成神时,一辈子困顿在下位神层次,故而不曾动用,故而把那块纪元碎片留给了我。”
“而父亲他则毅然选择前来失乡之城,为的,就是找寻到更高品阶的纪元碎片……”
说着,她已泪流满面。
看到这座墓碑,她哪会不明白,父亲已在这失乡之城遭难?
伍灵冲也不禁感慨,离永安何等惊采绝艳的一位半神级刀修,甚至不屑去炼化第六阶的纪元碎片成神,可想而知他是何等骄傲的一位存在。
可这样一位存在,却在失乡之城遭难了,这怎让人不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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