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天心学宫和社稷学宫也各有一件仙物。
如今不比玉虚斗剑的时候,已经是道门进攻而儒门防守,攻守之势异也。当初两大学宫不肯将自己的仙物交于外人之手,如今让他们把仙物拿出来已经不算什么难事。
若是将所有仙物都交到龙老人的手中,哪怕是不算上万象学宫的仙物“天下棋局”,也能让龙老人稳稳胜过李玄都,就算对上李玄都和秦清联手,也未必没有胜算。
姜夫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缓缓说道:“正所谓‘执火不焦指,其功在神速。尖钉入金石,聚力在一点。’也只能如此了。”
龙老人长叹一声:“我也是久闻‘素王’大名了,同样是缘悭一面,细数起来,‘素王’多少年不曾现世了?说到底,还是我们这些人不争气,当年圣人在世时,也未用什么仙物,一人镇压道门,让他们抬不起头来。宁王之乱,挥手即平。可现在呢,‘辽王’之乱却是愈演愈烈,已经是动摇了天下的根基。”
姜夫人听龙老人提起心学圣人在世时的光景,不由黯然也默然。
衍圣公安静听着两位长辈交谈,始终不曾插言。
过了片刻,姜夫人开口道:“师兄不必自责,也不必忧心过重。《尚书》有云:三年丰,三年歉,六年一小灾,十二年一大灾。天象在上古圣皇时就是这样。在丰年存粮备荒,在荒年赈济灾民,这便是太仓和大小官仓的意义。我们圣人府邸的‘素王’也好,三大学宫的镇宫之宝也罢,就像太仓里的存粮,等的就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拿出来应付局面。而圣人在世的时候,就是丰年,又哪里需要动用存粮呢?”
“师妹所言极是。”龙老人点了点头,“不知‘素王’如今在何处?”
姜夫人站起身来:“师兄请随我来。”
李家在北海府有祖宅、宗祠、墓田,衍圣公一家同样如此。圣人府邸便是祖宅,另有至圣林和至圣庙,便对应了墓田和宗祠。
至圣林占地三千余亩,有坟冢十万余座,却没有半分阴森气息,有神道与城门相连。圣人衣冠冢位于至圣林正中,封土呈偃斧形,历朝历代设祠坛建神门、刻制石仪、立碑、作周垣、建重门,本朝又重建享殿墓门、添建洙水桥坊和万古长春坊。
至圣庙本是圣人旧居,与圣人府邸相邻,经过历朝历代的扩建,已经占地三百多亩,仿照帝京皇宫修建,与帝京皇宫、西京皇宫并列齐名,与金陵府文庙、帝京文庙、龙门府文庙并称为四大文庙。
李家的宗祠、墓田与之相比,实是不值一提。唯有皇家太庙、帝陵才能压过一头。
在姜夫人的带领下,三人离开圣人府邸,来到与之相邻的至圣庙中。
帝京文庙虽然与至圣庙并列齐名,但不过是三进的院落,尚且比不得许多权贵人家的五进府邸,可至圣庙却足足有九进,缭垣云矗,飞檐翼张, 重门洞开,层阙特起,又用琉璃瓦,殿庑均以绿琉璃瓦剪边,青绿彩画,朱漆栏槛,檐柱为石质,刻龙为饰,不逊于深宫大内。
其主体建筑为大成殿,也是祭祀圣人的场所。
三人来到大成殿中,只见正中高悬圣人画像,却并非儒装,而是冠服制度用王者,冕十二旒,衮服九章,俨然帝王一般。
龙老人身为儒门弟子,脸色肃然,毕恭毕敬地叩首祭拜。
姜夫人和衍圣公也不例外。
祭拜过后,姜夫人伸手指向供桌,说道:“师兄请看,‘素王’就在此处。”
龙老人随着姜夫人手指方向望去,除了香烛供奉等物之外,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龙老人当然不会认为姜夫人在消遣自己,皱起眉头,轻声自语道:“传闻说‘素王’是剑又不是剑,可见又不可见,正是对应了圣人有帝王之德而未居帝王之位,今日一见,当真不虚。”
姜夫人低垂下眼帘:“非是有意为难师兄,而是‘素王’本身如此。历代相传,‘素王’唯有德者方可持之,所以能否带走‘素王’,全看师兄自己了。”
龙老人陷入沉思之中。
姜夫人不再多言,只是与衍圣公安静等待。
过了许久,龙老人缓缓开口道:“玄圣创典,素王述训。圣人之通,智过于苌宏,勇服于孟贲,然而勇力不闻,伎巧不知,专行教道,以成素王。”
话音落下,一道涟漪以供桌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掠过整个大成殿,好似一道平平镜面,所过之处,殿内之人和各种事物随之扭曲。
龙老人趁此时机伸手一探,好似握住了什么物事,可手中又是空空如也。
姜夫人和衍圣公对视一眼,难掩震惊。
不愧是儒门中执牛耳之人,做到了数代衍圣公能未能做到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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