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其他部衙也就算了,关键刑部尚书刚刚入阁,正是得意的时候,哪肯服软退缩,又正值掀起大案大狱的时候,有众多帝党中人的支持,不肯开此等先例,决定硬要强压下此事,于是便有了今日的刑部拿人。
陆雁冰带着三人过了两条街,来到一处僻静小巷,就见其中停着一辆马车,车门敞开着,其中独坐一名黑衣女子,正在闭目养神,正是上官莞。
上官莞睁开双眼,望向陆雁冰,看到她身后三人,露出询问之意。
陆雁冰招呼三人上车,将行院中的经过和兄妹二人的事情对上官莞一一讲了。
不必陆雁冰把话挑明,上官莞已经明白了她的用意,微微点头道:“双管齐下,的确是个好机会。”
陆雁冰感慨道:“话说回来,这位胡夫人倒是个刚烈女子,虽然未曾谋面,但也让人生出几分敬重之心。”
上官莞不甚赞同道:“以死相博,固然壮烈可敬,可如果不是遇到了你,她的一双儿女岂不是遭了毒手?还要连累这位宋姑娘。”
陆雁冰叹息道:“世上事,谁又能完全看得清呢?蝼蚁尚且贪生,胡夫人走了这一步,也许是在她看来,已经无路可走,只能以死相博。当年师兄也做过类似之事,若不是二师兄及时赶到,也没有今日的师兄了。”
上官莞不再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转而说道:“暂且把他们安置在玉盈观吧,我们正好去拜访下大巫师。”
陆雁冰望向宋竹和胡氏兄妹,问道:“你们的意思呢?”
宋宁犹豫道:“玉盈观似乎是皇家道观?”
陆雁冰淡笑道:“这是玄真大长公主的道观,一个刑部,还不能只手遮天,你们且放心就是。”
宋宁知道轻重,没有拒绝,郑重抱拳道:“多谢两位高义。”
胡氏兄妹也随着宋宁一起拜谢两人。
陆雁冰伸手扶起胡氏兄妹,说道:“不必多礼,虽然我没见过你们的父亲,但你们母亲如此刚烈,想来你们父亲也不会是什么奸佞小人,帮你们一把也是应有之义。”
上官莞安坐不动,对外面的车夫吩咐道:“去玉盈观。”
马车缓缓驶动。
……
一位身穿大红官袍的官员板着脸走进刑部衙门的大堂,正值壮年,在一众尚书和内阁阁员中,甚至算得上“年轻”二字。如果七老八十才告老还乡,那么他最少还有二十年的时间,大有可为。
上一个如此年纪就入阁之人,还是武德年间的张肃卿,虽然身死族灭,但也位极人臣,生前被封太师。所以朝野之上已经有些声音,认为其能接替赵良庚的位置,成为第二个张肃卿。
此人正是帝党重臣柳凤磐,进士翰林出身,按照“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的说法,入阁本就在情理之中。更何况如今的刑部今非昔比,顶替了过去了青鸾卫都督府,柳凤磐实际上是顶替了柳逸的位置,同时手下也有大批高手,虽然那位督捕司郎中并不直接听从他的号令,但也不会故意与他为难,督捕司的高手还是任凭他调用的。
随同柳凤磐一道而来的,还有十余名刑部高手,最弱的都是先天境的修为,其中几人更是不逊于何三午。
此时刑部大堂中摆着好些尸体,大多都是死于剑伤之下,唯有一名年轻人不是死在剑伤之下,而是被剑气贯穿了头颅。
在尸体周围还有好些担架,一众伤员都躺在担架之上,哀叫之声此起彼伏,其中伤得最重的正是何三午,奄奄一息,虽然陆雁冰没有取他性命,但却在他的体内留下了一道“三分绝剑”,一旦被剑气入体,便如附骨之疽。剑气落地生根之后,每日子时都会发作,发作时痛入骨髓,且时日渐久之后,剑气还会侵袭经脉、心脏、丹田气海,如同根蔓遍布全身上下,至死方休。
这些声音让柳凤磐有些心烦意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确定是陆雁冰所为吗?”
赵五奇苦笑一声:“属下亲眼所见,千真万确。只是此事按照江湖规矩来说,的确是我们不占道理,毕竟辱及师门,这是要不死不休的。”
柳凤磐冷哼一声:“江湖规矩?这里是帝京,不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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