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策僵在那里,大火把他的身影映得一片通红。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青鸾卫都督府中的柳逸和李元婴,两人很快便赶到了此地。
柳逸一身大红官袍,头戴无翅乌纱,脸色阴冷,目光中透出几分阴鸷,显然对这样的结果十分不满。李元婴没穿官服,态度淡漠,扫视周围后说道:“搜索周围,看看有没有其他踪迹。”
丁策看了柳逸一眼,见他不曾反对,顾不得狼狈,领命而去。紧接着,一队队青鸾卫四散而去,在夜色中,可见无数火把晃动。
柳逸抬了抬手,招过一名跟在身后的随从,吩咐道:“去五城兵马司,立刻调几部水车来。”
随从领命而去。
柳逸叹息一声,“但愿一把大火之后,还能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李元婴看了眼火势,摇头道:“很难了。太平宗的凤眼子遇水仍旧可燃,以水灭火,反而如火上浇油一般,愈演愈烈。不过这火也难以持久,很快就会自行熄灭,只是到了那时候,就只剩下一地灰烬了。”
柳逸冷哼一声,问道:“这个何云的身份,有头绪了吗?”
一名青鸾卫都督佥事上前一步,恭敬回答道:“回公公,我们已经派人查了,此人与太平钱庄有些关系,与钱家也有交情。”
“太平钱庄。”柳逸冷笑一声,“果然是李玄都的人。”
都督佥事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道:“公公,要搜查太平钱庄吗?”
柳逸皱起眉头,迟疑了一下,摆手道:“暂且等等。”
都督佥事应了一声,向后退去。
不是柳逸不敢招惹太平钱庄,而是这里头牵扯太深。太平钱庄作为天底下最大的钱庄票号,不仅仅是江湖人用太平钱庄的太平钱和无忧钱,便是朝廷中的权贵也通过太平钱庄走账,绝大多数都是见不得光的,若是柳逸敢把太平钱庄给查封了,不知要牵扯出多少破事,又要得罪多少人。对于柳逸来说,差事是朝廷的,得罪了人可是自己的。
李元婴作为曾经的一宗之主,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内幕,说道:“牵涉到太平钱庄,也在意料之中,柳公公的确是不好决断。”
柳逸听到李元婴点破此事,顺势问道:“依李先生之见,此事该怎么处置?”
李元婴看了柳逸一眼,“柳公公这是在考我了。”
“不敢,不敢。”柳逸道,“此事牵扯到了太平钱庄,但不意味着太平钱庄有罪,太平钱庄也可以说自己是受了乱党的蒙蔽,毕竟我们没有抓住这个何云,一切都是推测,没有证据。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们有证据,帝京城中的太平钱庄也未必知情,真正知情的是太平宗。钱家那边也是同理。这时候,我们既不能去查抄帝京的太平钱庄,也不能对钱家用强,两边都不能用兵,根本缘由在于太平钱庄和钱家的根基都不在帝京城中,就算我们把帝京城中的太平钱庄全部查封,再把帝京城里的所有钱氏族人全部捉拿,对这两家来说也只是伤及皮毛,不算伤筋动骨,反而会把两家彻底推向辽东,这恐怕不是太后娘娘下令缉拿乱党的初衷。”
李元婴道:“世上之事,就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个太平钱庄,牵扯了多少人的财路,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不可妄动。依我之见,这个时候我们不能自己拿主意,要上报朝廷,让朝廷拿主意。”
柳逸脸上有了笑意,“所见略同。”
小半个时辰之后,火焰渐渐熄灭,只剩下一地废墟。柳逸派遣青鸾卫进入其中搜寻蛛丝马迹,算是聊尽人事。
此时已经将近天亮,丁策回来了,没有找到何云的踪迹,不过他已经下令彻查何云最近的动向,包括他去了何地,见了什么人,在帝京的一亩三分地上,只要青鸾卫想查,很少有查不出的事情。
柳逸看了眼天色,“快卯时初了,咱家要准备回宫向太后娘娘禀报此事,李先生要同去吗?”
李元婴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
柳逸也不强求,对丁策吩咐道:“有了结果立刻向咱家禀报。”
丁策沉声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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