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还有就是,以后见了秦大小姐,多点笑脸。不管怎么说,她是你未来的嫂子,也不是什么坏人。就算你不乐意,就当是为了我,否则你们两个僵着,还不是我夹在中间为难,对不对?”
周淑宁想了想,点头道:“看在哥哥的面子上。”
李玄都笑道:“多谢了。”
言罢,李玄都带着周淑宁进了这座行院,从外面看,也就平常,里头却有点别有洞天的意思,李玄都对此见怪不怪,且不说掏空山腹的“天乐桃源”,就说当年他去过的那座帝京行院,占地几乎有一座王府之大,大院子套着小院子,庭院深深,幽静雅致,没有半点浮躁繁华,其中也并非只有娼户女子,另有乐工、裁缝、工匠、杂役、仆从无数,帝京城中的许多权贵人物都会在此梳拢一个粉头,包下一座院子,倒不是为了女色享受,毕竟凡是能被套上权贵二字的人,从来都少不了娇妻美妾,更多还是为了避世修养,也算是闹中取静。偶尔也会在此待客,美人相伴,谈玄论道,甚至是交换美妾,也是文人雅士之间的雅事。
这座行院占地不小,可见后台不小,不是孙家的产业,就是龙家的产业,如今孙家已经搬走,那么多半就是龙家的产业了。李玄都身上还有许多散碎银两和银票,大概有有一千两左右,都是他从刘宗果那里连同这身锦衣官袍一并拿来的。花别人的钱,李玄都半点也不心疼。当然,他也不是真要寻花问柳,境界越高,对于男女那点事的欲望也就越小,许多江湖中的好色之人,也不是真就好色,大多是修炼某些特殊功法,或是采阴补阳,或是采阳补阴,许多天人境大宗师更是女子斩赤龙,男子斩白龙。李玄都如今已经是天人境,近乎半仙之体,仙凡有别,哪里还会被这些人之大欲所困扰?纯粹就是闲暇无事,趁着秦大小姐不在身边的时候,稍稍放纵一下自己,缅怀下自己即将远去的过往。
李玄都记得李如师曾经说过,成亲这种事情吧,就像一座围城,外面的人想要进去,里面的人想要出来,只是进去了,再想要出来可就难了。考虑到李如师的切身经历,就算李玄都与李非烟这位姑姑的关系再好,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话,所以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李玄都是要进去的人,不过在进去之前,了结一些不大不小的遗憾,还是合情合理的。
两人刚走出不远,就有一名鸨母迎了上来,看上去大概三十岁左右的样子,风韵犹存,看到这位青鸾卫官爷和身旁的俊秀少年,目光中顿时多了许多别样意味,不可言传,只可意会。
李玄都不介意这些,换成在名士云集的书院寺庙,同样是两人,肯定没人会想歪,既然来了这等不正经的地方,就别怪别人会想歪了。
李玄都取出一块大约二两左右的碎银子丢给这名鸨母,问道:“今天楼里有什么节目?不要荤的,只要素的,越素越好。”
所谓荤的,自然是卖身的红倌人,所谓素的,就是不卖身的清倌人。红倌人和清倌之间的关系,就好像钱和银票般微妙,钱不一定是银票,也可能是金子、银子、铜钱,银票却一定是钱。红棺人不一定曾是清倌人,清倌人到最后却总会变成红倌人。真正的有钱客人对待清倌人通常和对待红倌人没什么区别。清倌人无非是价格更贵而已,是需要一次性大出血才能被买走的人。不过对于普通客人而言,出不起价钱,两者还是有区别的,清倌人就是卖艺不卖身。
鸨母心中已经认定李玄都是个有龙阳之好的,此时听到这个要求倒也不奇怪,笑道:“真是巧了,再过不多时,在花厅就有一场‘飞花燕莺舞’,不知这位官爷有没有兴趣?”
李玄都其实也不知道这“飞花燕莺舞”是什么玩意,不过可以大致猜出应该是这类地方的有名节目,这鸨母肯定把他当成了花丛老手,这才不多做介绍,只是提了下名字。李玄都是什么人,在那么多大人物面前都能面不改色,此时自然也是不曾露怯半分,故作沉吟半晌之后,才取出一张银票,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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