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玄道人并未否认,方才他与李玄都一番交手,那尊金甲神人乃是他的得意手段之一,却被李玄都轻松化解,仅仅是李玄都一人,他已是没有稳胜把握,若是再加上一个秦素,怕是要步唐秦后尘,就算这两人不会取他性命,可丢了脸面也是在所难免。
东玄道人脸上喜怒难测,就在他沉默时,头顶上笼罩的黑云不知何时散开了,露出了一轮皎皎明月。
明月照在湖面上,一片银白。让李玄都想起了神霄宗的一句话:“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冈。他狂任他狂,明月照大江。”
然后就听东玄道人淡然说道:“贫道的确不是两位对手,既然秦大小姐是苏仙子的客人,此事还得交由白宗主才是,不如请白宗主出手指点一二。”
话音落下,李玄都心有所感,猛地抬头望去,只见有人凌空飞渡,衣袂飘飘,衬得明月仿若巨大玉盘。 然后那人立于当空,看不清面容,背对一轮明月,恍恍然如月宫仙子,圣洁飘渺,不可方物。
李玄都眯起眼睛,轻声道:“慈航宗宗主,白绣裳。”
有一道温婉的女子嗓音从当空落下:“慈航宗白绣裳,请了。”
李玄都刚想开口答话,秦素忽然一把拉住李玄都的衣袖。
李玄都转头望向秦素,秦素冲他摇了摇头,然后仰头对天上的白绣裳道:“白宗主,你身为前辈,难道是要以大欺小吗?”
白绣裳的声音又从空中传下:“且不说李先生是大天师的贵客,就是看在素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对李先生如何,只是切磋而已。”
秦素一怔,随即大声道:“小女子是东玄道长口中的邪道中人,与白宗主可没什么交情。”
白绣裳轻笑道:“那可未必,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只是你不记得了而已。”
秦素平生最厌憎之人便是与父亲不明不白的白绣裳,此时听白绣裳如此说,立时面皮涨红,不知该如何答话,同时又有些委屈,在心底埋怨父亲。
李玄都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又在她的掌心捏了捏,以示安慰。
待到秦素略微恢复平静之后,李玄都松开秦素的手掌,身形开始自行上浮悬空,对白绣裳道:“玄都不才,斗胆领教白宗主的‘慈航普度剑典’,还望白宗主不吝指点。”
当李玄都终于与白绣裳等高时,终于看清了白绣裳的面容,她看上去大约三十许岁,目似烟水流波,脸若白玉凝脂,恍若天上仙子,论容貌之佳,堪与苏云媗一较短长。李玄都心中明了,以白绣裳的境界修为,就算青春永驻,永葆双十年华,也不算难事,只是身为一宗之主,若是太过年轻,在弟子面前便有失威严,所以才会控制在三十岁左右的相貌,可就算如此,仍是难掩风采,可想她在年轻之时,又该是何等容颜。李玄都此时倒是有些理解那位未来的老丈人了,如此红颜知己,几个男人可以放下?只是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此话万不可在秦素面前提起,须得谨言慎行。
在李玄都打量白绣裳的时候,白绣裳也在打量这位年轻人,她与司徒玄策是故交,对于司徒玄策极为敬佩,若是能由司徒玄策继承清微宗,也许就不是今日这般局面,她很好奇,这位紫府剑仙,比之他的大师兄司徒玄策如何?
两人对视片刻之后,李玄都张开右手五指,现出掌心的“种子”:“白宗主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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