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白府。
府门两旁,四串灯笼随夜风微微摇曳,像是诞了灵,欢迎刚下马车的白无陌。
驻足打量家门口,过路的修士,比之前又多了些。
以往他有些不适,今日再看,不爽的心思淡了。
随机挑选一位修士打量。
修士有感,转身互视,见是秦武官员,便先微笑道揖为敬。
白无陌微微颔首,转身入府。
进府门。
一老奴贴身,跟着白无陌边走边汇报。
“昨夜沈行走未曾回府,云氏商行和仙市没什么交往,云氏钱庄因大额金银管制,和朝廷纠缠比较深,沈府管家,垂垂老矣,预计活不过明年……”
白府颇大。
走到书房,老奴简报才说一半,且都不重要。
白无陌顿步。
“沈行走,就没对老夫产生兴趣?”
“回老爷,沈行走下午去找过前兵部左侍郎白双。”
白无陌有些意外:“就凭都姓白?说了什么?”
“试探白双和白家的关系,另外……似乎讲了个意味深长的小故事。”
白无陌皱眉少顷:“说来听听。”
老奴说了小蚯蚓找爸爸的故事,白无陌下意识看向夜空,思绪有些错乱。
琢磨片刻,他问道:“你觉得,有何深意?”
“老奴不敢妄揣沈行走之深意,只是觉得当是。”
白无陌默默道:“有没可能,就是个单纯的笑话。”
老奴以沉默表示反对。
“身为幕僚,你似乎有些先入为主了,”白无陌打量老奴,“早知如此,昨日不该与你说他的事。”
老奴想了想,拱手道:“昨夜宴罢后,还发生一事……”
听到沈青云找那仨儿酒客的麻烦,白无陌又有些错乱。
“如何找的麻烦?”
“下单让单骑救主的人,去迎春楼叫了仨儿姑娘,一起送走了。”
白无陌本能厌恶:“送去何处?”
“送至府衙外……”老奴想了半天,结结巴巴道,“前几日修士营造的惠民工程之――全民炼体修行……设施区域。”
“去,去作甚?”
老奴默默道:“在府衙官员监督下,那仨儿举了一夜的石锁,间杂着虎卧撑之类的。”
所以你用这种更无厘头的事儿,反驳老夫?
白无陌微微眯眼。
老奴心头微跳,忙道:“仨人动静颇大,围观者甚众,导致那处区域受到百姓格外重视,无需府衙任何宣传,一策完美落地。”
白无陌怔住。
听上去挺惊为天人的,但经不起琢磨。
“仨儿醉汉锻炼,怎么就动静颇大了?”
老奴叹了口气:“迎春楼仨儿姑娘,于一旁吹拉弹唱,为仨儿喝彩呢。”
白无陌哑然,默默感慨:“赚的都是辛苦钱呐。”
良久。
“暗中打听一下,”他皱眉吩咐,“蚯蚓在钓鱼界,可有引申之义。”
老奴肃容拱手:“好的老爷,某也很想知道,沈行走深意何在。”
老奴走,白无陌又品味了一番姑娘、酒客和惠民工程之间的关系。
“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就这般连在了一起……”
还挺好用的!
暗叹口气,转身进书房。
书房光线柔和。
侍女送来香茗,默默退出。
白无陌抿了两口,压下起起伏伏的万千思绪,头微垂,看向桌案右侧的抽屉。
犹豫良久,他手握铜环,无声拉开抽屉。
抽屉出,一张信笺从尾到头依次显现。
虽是背面,墨迹透背。
其上小楷,颇为秀气。
望此笺,白无陌刀子般的眼神,渐渐柔和。
似读了百十遍,无需再看,信中内容,一一呈现脑海。
“曾祖大人膝下,敬禀者:曾祖父金安,光阴似箭,岁月易逝,莲离家十数载……”
亲情做笔。
思念为墨。
写得白无陌老泪纵横。
待心绪平复,他缓缓合上抽屉,动作轻柔,深怕惊扰了信笺。
眼望孤灯,他表情渐渐古怪。
那么聪明的年轻人,跑去问白双……
“难道他就不曾记得,自己曾有一位,叫白莲的同窗了吗?”
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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