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次,”北原苍介翻着手机,沉吟片刻后问:“鹫峰小姐还一直在捐助别人吗?”
鹫峰雪绪,松崎银次前社团老大的独生女,也是这个男人最为关心和照顾的人。虽然她还在读高中,但是在知道自己父亲所创立的鹫峰组制造的罪恶之后,就一直在努力帮助那些受到伤害的人。
“是。”松崎银次微微有些烦恼地说:“最近她又找了一份咖啡店的打工。虽然我一直劝她不要那么勉强自己,但是大小姐却说……在有能力的时候帮助别人,这是一种幸福,而不是勉强。”
“那……鹫峰小姐有没有想过,把这件事当做一个事业那样去做?不是仅仅依靠一两个人的善良和决心,也不是仅仅针对那些被社团伤害的人?”
松崎银次难得的露出了几分迷茫:“苍介少主……什么意思?”
“前段时间黄金城堡的新闻你应该知道。”
“那个骗局?”
“传闻是真的,那些黄金在我手里。”
“是……什么?!”松崎银次惊讶地道。
“这件事你们不清楚,但神野是知道的。”北原苍介缓缓说:“大概价值几千亿,如果在手里多留几年,应该还能翻几倍。关于这笔钱的用途,我和神野讨论过几次……最终决定将这笔钱用来帮助有需要的人。”
松崎银次愕然片刻后,忽而一笑,道:“这是苍介少主的决定吧?神野桑肯定是另一种说法。”
他很了解神野东,那个老人就算笑容再怎么和蔼,也不是一个真正善良可亲的人。就好比他自己,最初如果不是大小姐的坚持,他也不可能去理会那些底层的人。
他们都是一样的人,可以讲道义、讲原则,标榜自己是“任侠”,但不可能把自己的钱都不求回报地散给那些毫无关系的人,纵然一时好心帮了某个人,也不会持之以恒地去做这种事。
在老管家看来,不管这笔钱是怎么来的,现在都是北原苍介的财产,自然要用来将这个尚且年轻的“北原财阀”壮大扩张,打击对手、交换利益,给后辈子孙积累出深厚的底蕴。如果可能,那个老人肯定是一分一厘都不愿意分给别人的。
所以……
与其说是“讨论”,不如说是“争论”吧?
松崎银次觉得自己都能想象得到当时的画面——神野东肯定是剧烈反对,北原苍介就慢条斯理、语气温软的劝说,看似强势的人步步后退,表面弱势的人却寸步不让,最后对方无奈妥协,两人意见“达成一致”。
北原苍介也笑了:“他能理解我的想法,既然他答应了,就一定会全力支持,这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几千亿啊!”松崎银次喟叹:“您真的舍得吗?”
“如果是过去很困难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不舍得。那时候就算是一枚硬币都对我很重要,掉了一定要捡的。但是现在……”
北原苍介顿了顿。
当他真的有了很多钱以后,才真正理解了过去某些人在新闻上说的话——钱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当然,假如他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余生会停留在这里的人,他也不会这么风轻云淡的说捐赠。因为那样的他需要为久远的未来打算,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打算,会野心勃勃地去争取一些东西,会将自己的版图扩展的更远。或者向铃木家学习,砸几百亿造个景观建筑炸着玩、跟各路怪盗、犯罪组织斗智斗勇,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浓墨重彩的痕迹,那也不错。
但实际上,他并不是。
他背负着使命而来,终有一天是要离开的。
那一天……其实也并不是很遥远。
停顿了两秒钟后,北原苍介继续道:“钱财如浮云聚散。那些黄金一直堆在金库里,不过是漂亮的金属而已,只有在使用中才能体现出它们的价值来。我就只当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好了。”
“苍介少主的这个……慈善机构,准备做哪方面呢?”松崎银次问道。
“我很喜欢一句话,叫做‘救急不救穷’。”北原苍介边想边说道:“所以目前暂定的是两种,一个是医疗,一个是儿童——不局限于哪个国家,也不局限于哪种身份,只要有人患了重病却无法治疗,或者有小孩子失去了依靠没办法顺利的长大,都在我们的帮助范围内。并且其他人如果确实有困难的话,也不是不能援助,比如刚才那位可能破产的老板,他是理应得到补偿的。而且我希望能在周边的几个国家,还有那些战乱、贫困都建立我们的站点,不要求做的多么好,但要能努力保证人的生存——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松崎银次心情复杂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的想法当然很好,不过……这样远大的图景,几千亿日元恐怕远远不够。”
“我知道,所以也不要求一下就能铺那么大呀!我们可以慢慢来,从一个据点、一个地区开始,有了一定的经验以后,再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惠及更多的人。这是一个长久的事,不可能一蹴而就的。”北原苍介转头笑道:“怎么样?鹫峰小姐愿意帮忙吗?”
“我很感激您的信任,但是……这件事太大了,大小姐恐怕没办法担负起这样的重任。”
北原苍介道:“当然不会全部交给她,具体的事务我会让真司那边找合适的人负责,神野在国外有一些关系,可以把黄金变现,同时他的人也会监督这笔钱的使用。不过这样性质的机构,不能完全当成工作来做。我认为负责它的人可以没有能力,但一定要有良心,因为做事的人有很多,能坚守本心的人却很少。从这一点来说,鹫峰小姐很合适——你也别忙着替她拒绝,先回去问问鹫峰小姐的意见,怎么样?她毕竟还要念书,如果她真的不愿意参与,我也不会勉强。”
半晌后,松崎银次鞠了一躬,说道:“是……少主!”
…………………………
北原苍介已经走了很久,但松崎银次依然心潮激荡,难以平静。
他忽然想起了当初码头上那个坐在集装箱上的少年。
刚开始见面的时候,北原苍介在他眼中还只是个少年,被神野东庇护在羽翼之下,眼神清澈,不染尘埃,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虽然后来的一番诘问让他改变了自己的看法,但是……他始终觉得北原苍介身上有一种孩子般的天真。
然而从那时到现在,他追随在这个人的身后,逐渐发现自己刚开始的想法有多么可笑——这是一个拥有着广阔格局和一颗大心脏的男人,他既不单纯、也不幼稚,但又有着少年般的纯粹和热忱。尤其是到了今天,在听到北原苍介的这一番规划之后,松崎银次真真正正生出一种誓死追随的想法。
鹫峰老大曾经对自己照顾良多。但是……他们是不一样的两种人……完全不一样……
北原苍介这样的人,整个世界或许也只有一个吧?
松崎银次沿着街道走着,只觉得心情越来越舒阔愉悦。
原本今天,他是想问怪盗基德的事——楼顶天台上,怪盗基德和机器人打斗的时候,松崎银次认出了那个一身白西装打扮的少年他竟然曾经见过一次,他奉北原苍介的命令,从那个少年的手中拿到了一个神秘的黑色箱子。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北原苍介那么早之前就跟怪盗基德有联系,而且看上去关系很好,你帮我我帮你的。并且怪盗基德竟然不是传说中四五十岁的男人,似乎才只有十几岁,这也让松崎银次心中疑惑好奇,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现在,他却又觉得……没有必要特地去问。
只要相信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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