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陈容都没有感觉。
她只是专注地低着头,素手在琴弦上抚动,眉眼间带着春愁。泄了一地的银光中,她那眉目精致清艳的小脸,略略显得有点苍白,而这种苍白,在一身嫩黄淡紫间,映出几分属于青春的情伤。
月光下,树叶萧条,挡得她那美丽的小脸也是半明半暗。
陈微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瞪着那个树下抚琴的人,瞪着瞪着,她与身边的少女们一样,失笑出声。
“天啊,这不是平城阿容么?怎么她奏起这《凤求凰》来了?”
“嘻嘻,可真是好玩。”
“不知她为谁而奏?”
“也是,不知她相中了哪位郎君?”
“不管是哪位郎君,以她的身份,也只能这般惆怅的寄托情思了。”
哧笑声中,喧嚣声中,议论声,取代了所有的笙乐,歌舞。
越来越多的人站到了庭院间,越来越多的少年子弟走了出来,打量着这个树下弹奏的孤影。
不知不觉中,那笑声已越来越小。
也许,是因为这个弹奏的人太过寂寞吧?那是一种永远也无法得到所爱的寂寞,、是一种永远形只影单,只敢躲在远远的角落里,对着心上人遥望的寂寞。
这世上,又有什么样的伤痛,胜过渴而不可得,思而不敢近?
听着外面越来越大的喧嚣声,肥胖壅肿的南阳王转过头来,好奇地问道:“出了何事?”
一个五十来岁的幕僚走到他的身侧,笑道:“是陈氏的一个美貌小姑,也不知相中了哪家儿郎,竟在弹奏凤求凰。”
南阳王呵呵一笑,乐道:“竟有此事?这可是风雅艳事!走走走,我们也去瞅瞅。”他回过头去,叫道:“七郎,一道去吧。”才叫了一声,他干笑起来,“原来七郎早就去了。”
那幕僚笑道:“那是,七郎可是翩翩少年,遇到这种风雅艳事,哪有不好奇的?”
“休得再说,去看看。”
“是,是。”
在幕僚地扶持下,南阳王迈着八字步慢慢地踱了出来。在众人的纷纷避让中,他来到了王弘身后,见他也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庭院中,南阳王哈哈一乐,道:“是什么美人,竟让七郎也看痴了去?”
说罢,他也转过头,顺着琴声望去。
这一望,南阳王呆了呆,他瞬也不瞬地盯着陈容,向扶着他的幕僚问道:“这女郎好生华美,是陈氏的小姑?”
那幕僚精瘦精瘦的,五十来岁,也是色中饿鬼,自是明白他的心思。闻言他凑过头来,低声说道:“她不但是陈氏小姑,还是刚才席中时,王七郎问起的那个小姑!”
“果真?”
“不敢欺骗王爷。”
“好,好好。”南阳王哈哈一笑,转过头来,认认真真地打量起陈容来。越是打量,他的眼睛越是炯亮。
那幕僚见状,抚着下颌的三缕鼠须笑道:“这个小姑,比起刚才宴中那歌伎犹胜三分,王爷这下有艳福了。”他再次凑近南阳王,低声说道:“刚才在宴中,陈元向属下提起这小姑。他还说,如果王爷中意,随时可以把人送去。”
这话南阳王最爱听了,当下他朝自个儿的大腿上重重一拍,乐道:“不错,不错,陈元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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