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之子李观一(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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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道勇这样一位,经历过乱世,独自扫荡过西域的豪雄,在看到这一行字的时候,都觉得脑子嗡嗡的。
像是年轻时候武功不行,去了大漠党项国,呼吸不上来气息,躺在毛驴上的感觉似的,过去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过神来。
薛道勇眨了眨眼,盯着信笺看。
然后又揉了揉眼睛,仔仔细细端详着那一行字。
翻过来看,侧过来看。
只觉得这短短的一行字,其实很长很长。
实在是越看越有味道,越看越是奥妙无穷,老爷子咧了咧嘴,嘴角几乎一下子咧到了耳根子那里,呢喃道:“宗师,今儿多少岁来着?”
薛霜涛道:“他十七岁了。”
薛老爷子看一眼孙女,道:“十七岁,宗师境。”
“也就是,至少要有七重天,十七岁,天下名将四十七名的七重天,至少有上万的统率能力,当真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当真乱世麒麟。”
“再过一段时间,等到他彻底掌握宗师境的力量,我恐怕就不是他的对手了,不,甚至于,如果他此刻就是率军而战的话,那我必然无法和他交锋。”
薛道勇道:
“霜涛啊,他日他欺负你,爷爷可帮不了场子了。”
薛霜涛大窘,道:“爷爷你说什么?!”
少女终于又有了小时候的性格,轻轻一脚踢在薛道勇的小腿上,以表示不满,薛道勇只放声大笑:“今日难得观一来信,便去多休息休息就好。”
薛道勇起身从容不迫走出,把这信放入袖袍里,沉静不已,他只难得回来,如今朝堂上,总有人询问他李观一的事情,甚至于有人提议可以和李观一联手对应国。
薛道勇只往往把事情引偏,或者故意说李观一不行,竖子,只徒有大运耳,诸君之子上去也可以立下此等功业云云。
然后在心里面说你们家那些个酒囊饭袋歪瓜裂枣。
花钱如流水上倒是远远超过了吾家麒麟儿。
其他方向?
呵——
今日薛道勇沉静从容地走过了薛家,又穿寻常衣服,在关翼城之中,寻那回春堂老大夫喝了口酒,回薛家的时候,告诉车夫赵大丙,制衣坊曲管事等人说。
今日给薛家所有人加薪俸一个月。
赵大丙大喜,道:“啊?老爷,今儿是有什么大喜事吗?”
薛道勇笑了笑,淡淡道:“没什么,只是见你们辛苦,我心中想要给你们发点薪俸罢了。”而后,宽袍广袖,从容不迫走过廊道,于众人惊叹尊敬的目光回到自己的住处。
关上门。
薛道勇猛然握拳,狂奔仰头无声大笑,鞋子都甩飞了。
先前李观一,尚有个人武功算不得当世一流的缺点。
而今这缺点也补足。
势,成矣!
………………
大漠西域,辽阔无边。
旌旗烈烈,风吹拂过大地,带着一种肃杀凌冽的味道。
杀气愈重也。
五千怯薛军围绕着大旗寨,都是西域的精锐,目光肃杀凌冽,每千人有一员裨将三重天境。
为首之将乃六重天境界——
这是各个不同势力当中,可以说独当一面的水准,六重天,一个有万里挑一资质的武者,悍勇无比,得到资源,步步修行,再掌握兵法,约莫在四十余岁的时候,抵达这个境界。
单打独斗不输江湖上的一流高手。
统兵的情况下,煞气流转变化,就算是所谓宗师也要避开锋芒,而今他来到这里,是为了讨伐同样的一个人,主将彻里吉喝了口水,目光沉静,看着那一座江湖宗派。
彻里吉,羌族三大名将之一。
在天下名将榜之中,可以排列到八十余名的位置。
这可是囊括了西域,中原陈国,应国,江南,草原,塞北辽阔区域,一切能征善战之士的排名,能上榜者,皆是勇猛之将,把这百人分散开来,或许如同西域三十六部辽阔大地分不得几位。
寻常一族里面未必有一位名将。
而大旗寨只是百余人的避世宗门,加上那些没什么武功的杂役,雇佣来处理杂事的普通人,也不过两百人左右,其中不少只是个二重天,三重天都很少。
大旗寨的寨主也只五重天境的老翁。
手持一杆长枪,江湖厮杀还好,遇到这军阵基本就是一冲的事儿。
这大旗寨,说起来也算是江湖之中的老门派了,五百年前,在薛神将踏破西方佛国的时候,也就有了,只是那时在塞北,彼时长枪大旗寨寨主和薛神将交锋,最后落败。
这大宗门也落了个传承断绝,宗门分散的下场,弟子门人四散,后来有一脉流落到西域,逐渐没有了先祖时期的威风鼎盛,说到底,此刻却也不过只是个江湖上二流势力。
彻里吉以羌王左大将的身份,统率着五千精锐怯薛军,亲自结阵讨伐不过百余人的小门小户,其缘由也不过只有一个而已——
“神射将军啊……”
曾经的神将榜二十七。
足以一个人单独牵制一支先锋军。
具备超过三万统率能力。
神射将军·王瞬琛。
彻里吉还记得当年,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副将,羌族数次反叛陈国,那一次趁着太平公大部队不在,打算继续‘打草谷’,乃南下劫掠。
但是那时太平军的谋主澹台宪明勘破他们的手段,故意留下一人,守将就是王瞬琛。
一人一日射箭三千。
杀两千九百九十七人。
剩下那三箭,是他的习惯,乃曰三世生死。
三箭落地,若是执迷不悟继续追来。
那就休要怪他下了狠手。
速度极快,乃手持一柄通体暗金,似乎隐隐有斑斑血迹的长弓,每发一箭矢,弓弦嗡鸣犹如长风袭来,中箭者无不口喷鲜血而死,一个人硬生生顶住一支先锋军的冲锋。
他们只好避开这恐怖的锋芒,绕路抵达了山后面休整。
一边看着天空,一边闲谈家乡的事情,只听到声音凄厉,旁边和自己闲扯的朋友脑袋就炸开,回过头,看到鲜血染红的山岩上,有一个笔直的空洞。
箭矢穿过厚重的山岩,精准点爆了羌族战士的头。
风吹过山岩空洞,就像是吹奏笛子一样,却又不知为何,似乎带着了幽幽的鬼声,这种如笛般的声音,自始至终,如同噩梦一般回荡在他的人生里。
天下大乱,西域诸王并起,羌族亦是有王者之气度。
但是他们决定要灭掉这羌族的耻辱,才有此战。
彻里吉喝了水,见这大旗寨用拒马桩等器物挡在前面,紧关大寨的大门,寨上有土制高墙,上面有握着大枪的武者神色紧绷看着外面。
彻里吉大声道:“神射将军,我们蒙受您的恩德已经许久了,希望今日可以再和您一见,叙叙旧情啊,还请您不要拒绝我们的好意。”
“我们还希望您能去我们王上的麾下,做个大将军哩。”
声音洪亮。
但是五千怯薛军,就始终保持在一位没有兵马的六重天名将射程范围之外,且专门配备了盾,而即便是面临一个小小的江湖宗派,彻里吉也没有选择直接冲垮。
而是选择了稳妥的围困,让整个寨子内部粮草断绝,人心散漫。
神射将军的余威太盛了。
彻里吉不敢带着兵马去他的攻击范围内。
彻里吉的大喊声音没有得到回答。
但是他的功力和感应,可以听到寨子里连绵不断的争吵声音,于是彻里吉古铜色的脸上出现一丝计谋得逞的笑意。
足足过去了数日时间,这种小寨子,且贫苦,只靠着做商路上护卫赚钱的小宗门,不会有如同世家贵族那样多的粮草储备,这时间里足够他们耗尽了。
“哈,吾的计策要成功了!”
“小小寨子,又没有援兵……”
彻里吉顿了顿,旋即皱了皱眉,有些觉得这样的话不吉利,旋即眉宇舒展开来:“一个被抛弃的战将,一个坠了境亡了心的宗师,只有太平公来才可能把他唤醒。”
“可是,太平军早没了。”
“太平公死了都已经有十几年了啊。”
“又怎么可能呢?”
“天底下岂会有死人复苏的事情,还刚好让我遇到了!”
………………
“怎么办!”
“不行啊,这帮人把咱们盯得很紧啊,出去了容易被游骑兵射死,可是,这寨子里的吃的喝的都已经不够了,撑不住几天了。”
“就现在,咱们都有些饿了,再过个几天,咱们握枪的力气都不够了。”
“还想要握枪,外面可是西域顶尖的军队啊。”
“一百来个人,就咱们这些,你二重天,外面这五千怯薛军的校尉都是二重天了吧,还披甲拿弓,咱们这里二重天,江湖野路子三五个人一起上未必能打败一个在大阵里的校尉。”
“那怎么办!”
“干坐着等死吗!”
整个大旗寨里面,有些吵闹着,大家情绪都有些复杂,知道这外面的祸事因为什么来的,正是因为那位虽是整个大旗寨武功最高,但是每日里整天喝酒度日的客卿。
说什么神射将军,大家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时间最是无情,距离神射将军最是风华鼎盛的时代已经二十年过去,二十年,多少新人换旧人,一位位名将踏着前辈的骸骨走上天下。
除去了太平公这样注定了名留史册的将军,其余人的名字都会逐渐消亡。
众人谈论要不要把客卿送出去。
询问人他在做什么,有机灵些的孩子过去瞄了瞄,见到了那人还在喝,只好如是说了,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总不能让我们因为他而陪葬吧……”
“不如在酒里放迷药把他麻翻了送出去?!”
老寨主勃然大怒:“谁说的!!!”
众人鸦雀无声。
老寨主须发怒张,进去抓住一个人出来,狠狠一巴掌拍了个耳刮子,道:“出卖自己人的事情,还是江湖人吗?一个义字都不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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