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一和剑狂
李观一和剑狂
庞水云。
太平军二十四将,谋主之一。
前代纵横五子之一。
号称飞凤。
李观一很清楚地知道这一位名将谋主,庞水云微笑道:“今日夜长,少主,不如且随我走一段路,若有什么不解之事,大可和老朽闲聊。”
李观一点头,垂眸的时候,看到那银发少女已经不知去了何处,潜藏起来了,知道作为观星学派的弟子,瑶光似乎会刻意规避一些人,李观一只是从容道:“先生请。”
庞水云微笑颔首。
他和李观一一起走在这夜色宁静的道路上。
李观一将自己的计划,大略情况说出来了,庞水云的语气温和,道:“您的计策很简单,却也直接有效,我所能做到的,也只是顺势推了一把,至于镇北城,因为陈鼎业的原因,这里的权利结构,本身就属于各方制衡的产物。”
“今夜之后,镇北城将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将渴求这一座雄城的权利。”
“武勋,世家,兵家学派三方势力交错,就存在有拉拢,打压,分化的可能性,镇北城就犹如一件至宝,围绕着这一座城池,会有冲突,有冲突,就有我们这些人的发挥空间。”
“但是,这个后手,不是现在可以动用的。”
“若是我们裹挟大势而来,我们手中那两个将领的把柄会让他们倒向我们,可是此刻,少主你只是一个游侠,老朽也只是个教书先生,他们只会心一横,把我们两個沉了江。”
庞水云笑起来:“所以,镇北城的后手看起来香甜可口,却是有毒的,今日就在这里放着吧。”
李观一道:“先生觉得,我等应该怎么做?”
庞水云抚须,温和道:“说来惭愧,老朽并不是兵家学派出身的,兵家战阵,韬略,我实在是一窍不通,不如诸多同僚,论王霸之余策,览倚仗之要害,吾似有一日之长。”
“以如今之局面,唯一个字——【走】。”
“此地的各方势力会迎来巨大的变动,少主在这里,会困住自己的脚步,种子已经种下,要等到数年的时间,才会有可能让其发芽生长,在这之前,您应该前往天下。”
“不过,却也不可今日就走。”
“眼下整个镇北城处于最为紧绷的状态。”
“看似松缓,可是要从里往外走,极危险,且让他绷紧几日,忽然之间,就会大松,那时候才是少主离开此地的机会……”庞水云和李观一一路前行,将镇北城的局势剖析完毕,已至薛家钱庄。
薛家钱庄之中,薛昭吉等正自焦急,李观一舍身在内,而今计策一一实现,岳家军铁骑奔腾远去了,镇北城的雄兵调动往内,一切如愿,可是李观一却不知道如何了。
正当薛昭吉都忍不住想要调集薛家人手去看看的时候,却传来一声笑:“诸君无忧,李观一无事也。”
薛昭吉大喜,转身去看,果然见到那少年道人踱步走来。
虽是脸色稍有苍白,但是却神采飞扬,并没有受伤,这才是松了口气,而后薛昭吉就看到,李观一身旁有一位温雅老者,目光疑惑,这位老者微微笑了笑,道:
“在下姓庞,少主麾下,一刀笔吏罢了。”
薛昭吉不曾多想,只是招呼着人来,李观一换了衣裳,沐浴一番,身上有伤口,却都不深,而且都已经止血了,李观一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却仍旧木簪束发,出来的时候,薛昭吉早已准备了药酒,茶点之类。
庞水云看向李观一,温和道:
“听闻少主有产业名为长风楼,不知可否给我一观。”
李观一点了点头,薛昭吉自是把长风楼诸事拿出来去简单告诉庞水云,本来以为,这儒雅老者并不懂得这种情报组织,是以言语之中,带了些许的炫耀之事,可未曾想到,庞水云只清淡几句询问,就让薛昭吉有些难以回答。
复又沉吟,又问了几句。
薛昭吉这位也算是心志坚定,经历过许多风雨的老者已是脸上有汗,迟滞茫然,庞水云看向李观一,微笑道:“少主,若是不觉得老朽僭越,这长风楼,可以让老朽重新整改一下吗?”
李观一奉行专业之事交给专业之人,痛快道:
“庞老自去做就是了!”
庞水云微笑颔首。
李观一今日疲惫至极,此刻舒缓下来之后,龙筋虎髓的体魄就需要大量的能量进补,他独自吃了足足二十人份的高能量食物,那些东西落下肚子里,很快就被强横的五脏六腑消耗掉。
肌肤上冒出一些淤血的痕迹,然后又慢慢散开。
剧烈的疲惫让李观一很快睡着了。
睡眠之中,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的窗户从外面被撬开。
然后一个在途中消失掉的银发少女翻了进来。
李观一的戒备心才提起来就散去,闭着眼睛睡着了,等到他睡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阳光已经从恍惚的缝隙里倾泻进来了,晒在李观一的脸上,暖洋洋的。
李观一翻身起来,却没有见到瑶光,皱了皱眉,难道昨天只是他的错觉?一边想着,一边从屋子里出来,洗漱之后,吃了饭菜,溜达出去,外面戒备比起往日森严许多。
城主已被三位将军直接关押入进牢狱当中。
原本的城主府亲信皆被推出来斩首,宣读其罪状,百姓皆是叫好。
李观一看了看,转身回去了,一连数日,只是休养精神。
庞水云却是将整个长风楼的规格进行了改制,比起纯粹的江湖情报组织,和薛老擅长的商业类情报组织,此刻改制之后,更倾向于职业斥候间谍组织。
少年人看着那些严苛的划分,风格,以及非常微妙的一点——
极端的效率带来了相当的省钱比例。
比起往日,省下了至少三成金额。
而对于此,庞水云的回答是:
“毕竟,主公他很穷。”见到少年人瞠目结舌,这位鬓发已白了的老谋主微笑起来,带着一种怀念的感觉:“主公始终自认为自己是个老农民,所以能省的时候就一定会想办法省点钱。”
“当然,用间是不可能不耗费银钱的,大军若无情报,则如同瞎了眼一般,损失就不只是用间的那一点点了。”
庞水云这一段时日里,一方面调集力量不知在做些什么。
一方面则是散播出许多的谣言。
另一方面,则是将李观一的所作所为,夸大化宣扬出去,以成其名,少年人这一日外出赴约,去见姬衍中,他去的比较早了些,就去了一处茶楼里面等待着。
茶馆之中,正自有说书先生在说书,惊堂木一拍,说的就是前几日的时候,城主府发生之事,说什么江湖奸雄,宇文世家,说城主如何如何残忍,又说少年豪雄,孤身赴宴,为的就是打破这应国奸诈。
又救岳家军于城外,有勇有谋,年少非凡。
说的是口若悬河,神采飞扬,也是有口才,引得周围吃茶客人都下意识地倾听起来了,最后这说书的老者,把手中的惊堂木在桌子上重重地这么一拍,啪的一声大响,叫而心里面一颤。
说书人在上面盘踞,一双眸子扫过,朗声道:“你道这人是谁,正是江州城中斩奸相,关翼城耍威风,一把战戟,打遍中原江南西域大漠一并英豪,秦武县男,乱世麒麟,李家李观一!”
众听客叫一声好。
铜钱铜板扔了一地。
说书人继续道:“且说这李观一……”
二楼里,正闲散消磨时间,等着时候去见姬衍中的李观一恨不得捂着脸从楼上跳下去了,庞水云说,名声这种东西其实具备有巨大的力量,你若是不占据,就会被人占据,索性先把名气吃了。
这城池里的三个将军做了事情,这些事情他们不好明说。
那就由我等把这名望吃掉。
少年人诧异,问他难道不该潜伏么?庞水云大笑起来,说道:“唯英雄可吸引英雄,少主若是想要隐居山林,是该要遮掩;若不如此,则要有泼天的豪名,欲要成大事者,哪里能束手束脚呢?”
“你没有天下名望,那些远在千里之外的名士,文人,武官,为什么要奔赴而来?靠着自己一个一个去找,那需要找到什么猴年马月去啊?”
“天下第一神将出征的话,只虚名也足以震慑四方。”
复又劝说道:“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是故朝气锐,昼气惰,暮气归。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此治气者也。以治待乱,以静待哗,此治心者也。”
“内有名将,而有天下之大名,则三军气盛。”
“少主要养名,也非一日即成,宜速开始。”
“可不能等到你往后需要这名望,振臂一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到时候可就迟了。”
这位谋士迟疑了下,还是把更深层次的一个理由说出来了:“再说,他日少主率兵归来,无论如何,都算是在【进犯陈国】。”
“在百姓眼中,是一位刚正豪侠被逼迫远离故土,此刻回来拯救天下更容易得民心;还是一个穷凶极恶的通缉犯率铁骑而来,更得民心?这不必多言。”
“此举,为夺百姓之心耳。”
“虚名什么的,都是假的,让百姓对少主心有好感,才是真的。”
庞水云语气温和,尽可能将事情解释清楚。
却还是担心,此刻虚岁才十五岁的少主并不明白这些重要。
语气稍微沉重,用了激将法,道:“您愿意踏足天下,既然有背负这天下之心胸,难道还背不起这些许的虚名么?”
却未曾想到,那边少年人只是想了想,便即坦然道:
“先生说的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一切都交给先生就是。”
庞水云怔住,倒是讶异这才十四五的少年说出的话,又觉得,和大帅的洒脱自在相比起来,这个少年人反倒是更有一种沉静的气度在,于是微微拱手,道:
“我总是明白,破军为何会选择您了。”
李观一只是由着他去,庞水云的一切支取银钱,都直接同意,最后甚至于直接告诉薛昭吉,若是是庞水云需要银钱的话,不必告诉他,庞老自去取就是了。
薛昭吉不知,只是叹息,这个少年楼主。
按着薛老家主的话说,那是有好几分财迷在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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