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哭声在纷飞的大雪中显得有些凄凉和无助,可我却没有一点要停下的想法。我的生活就像一条破了的裤子,只能勉强遮羞,哪里还有闲心去缝补别人的生活;于是,雪地里就有了这样一个场景:一个瘸子,背着吉他在疾走,一个没有行李,四肢健全的女人,却一动不动地停在原地,唯一的串联,就是我在地上走出的那一串不够规整的脚印……
可片刻之后,这一串脚印却没能往更远的地方延伸而去,我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然后又回头向那个有点神经质的女人走去……
……
酒吧街,一个会捎带着做一些简餐的清吧里,我和她相对而坐,她脱掉了厚重的羽绒服,我则将吉他放在了身边的另一张椅子上。
酒吧的生意很一般,我一点也不喜欢这种生意不景气的酒吧,因为没人气,也不热闹,之所以来这里消费,只因为它是整条酒吧街唯一带简餐的酒吧,而我和这个女人都还没有吃饭。
她先开口问道:“你不是已经走了吗,干嘛又回头找我?”
“你还说讨厌弹吉他的呢,那你又干嘛厚着脸皮跟我求合作?”
“我妈说了,人要学会在矮檐下低头,这是最基本的求生技能。”
“你都说了要学会低头,跟我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别一直把头昂着?”
“我头昂的很高吗?”
“反正没见你低着。”
她看了看映在玻璃上的自己,而后便趴在桌子上,歪着脑袋对我说道:“现在够低了吗?……你要是觉得不够,我还可以蹲在桌子下面和你说话……只要待会儿能让我吃饱了。”
我竟然笑了,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并感叹道:“你就一点儿都不觉得屈辱吗?”
“混口饭吃,不寒碜。”
“你这个样子,还真是让人计较不起来。”
她又直起身子,似笑非笑,对我说道:“你是不想和我计较,还是见色起意呐?……毕竟,我可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校花……这也就是在苏州,要是在我们学校,只要我说一句肚子饿了,想请我吃饭的人,能从学校的南门排到北门。”
“妈的,我请你吃饭,你还有了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
“我可没说你是狗啊!”
我被刚点上的烟,狠狠呛了一口,半晌说道:“我他妈就该把你扔在雪地里,先把你给冻成狗。”
“……那咱俩不就成狗兄狗妹了么。”
她也笑了,她的心情不错,源于我愿意在这雪夜,请她吃一顿饭;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身处绝境的时候,哪怕微微一点光,也觉得是希望;可遗憾的是,我并不能成为她的希望,因为我只愿意请她吃这一顿饭。
可她真的希望这一点光,能在我身上燎原,饭没吃几口,便又对我说道:“你赶紧吃啊,吃完了,跟我去那个酒吧救场。”
“我再跟你说一遍,我没有唱歌的心情,也不想唱歌。”
“不想唱歌!……那你干嘛还背个吉他走街串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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