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白露潭畏罪自杀的消息让我好是郁闷了一番,不过终究还是抵不住回家的喜悦,我甚至都没有问一下这里面是否有猫腻,便将这件事情撇开了,不再谈及。
事实上自从在更衣间里面与白露潭最后的一次谈话中,她对那些躲在幕后的操纵者还流露出了一丝期冀和希望之后,我便已经感觉到这个既可恨又可怜的女人,死路已定了。对于那些人来说,对白露潭的期待也就只剩下了闭上嘴巴。
她到那个时候还没有明白自己的死局,那如今这个情况,也怪不了谁了。
我曾将向挽救她,但是我终究明白,她是在用生命在作死,既如此,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那个愚蠢又幼稚的女人暂且不提,说道过年,虽然2010年我和杂毛小道都不在茅晋事务所,但是依然没有太影响到事务所的红火,于是我让财务简四做了一套方案,将大家的年终奖都提高了两倍,准备让所有人都过一个肥年。
方案很快就得到了顾老板和李家湖的批复,我名下也分到了一笔不菲的分红,算得上是腰间鼓囊,身家颇厚。
一月末,在经过与升任东官局座的破烂掌柜报备之后,我和杂毛小道暂别,分道扬镳,各自回家过年。他乘坐的是飞机,同行的还有虎皮猫大人,而我则跟随着在洪山开苗疆餐厅的曾经合伙人阿东相约一起,拼车回家。
经过这两年的发展,苗疆餐房也已经做成了洪山市内比较有特色的美食去处,阿东上次还跟我说准备张罗着再多开几家分店,到了这一次见了面,我才知道他已经在市区和小榄那儿开了两家连锁店,生意都做得不错,多多少少也是小有了身家。
这一回,他更是买了一辆四十来万的城市越野车,准备衣锦还乡了。
我曾经在苗疆餐房最开始是参与过投资,在里面也有股份,不过甩手掌柜当多了,便有些惭愧,早些日子便已经撤了资,由阿东将我手里头的股份给高价收购了。不过虽然分开了,阿东与我的关系依然还是十分融洽,热络得很。
阿东这人跟我一样,是个比较有眼光、而且重情义的人,他知道自己虽然在老家人的眼中是个成功人士,但是跟我比起来,却远远不如,我们的关系便如同以前的我和顾老板一般,有什么问题都喜欢咨询我,对我的意见也颇为敬重。
一路上我和阿东轮流着开车,倒也没有什么疲惫,同行的还有他老婆和三岁大的孩子,特别是那小孩儿,肥嘟嘟的脸蛋儿特别好玩,不知不觉过了广南,从湘湖省的靖州路过,便到了十万大山的门户,也就是我的老家晋平。
我父母习惯不了南方省的现代生活,早几个月便已经返回了老家里面,我担心我的身份会让他们受到无谓的牵连,总是劝他们隐居到黔阳去,然而我父母却舍不得离开大敦子镇这个从小习惯的老家,那山那山,那些熟络的亲戚朋友,都已经融入了灵魂之中,哪里能够轻易舍弃,于是我也没有办法,只有由着他们的心意。
我返回晋平是在腊月下旬,阿东送我回家的时候,屋前屋后、邻里隔壁都在熏腊肉、血豆腐、打粑粑(也作年糕)、煮油茶和炸豆腐丸子……一时间颇为热闹,空气中洋溢着食物浓浓的香味,面对着邻居乡里热情的招呼,常年漂泊在外的我总算感觉到了一些年儿味。
阿东这人是个细心的朋友,在后备箱里面准备了好多小礼物,给这些乡亲分发一些,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是看见他们把礼物捧在手里时脸上露出来的那种单纯的快乐,真的是比那金子还要珍贵。
将行李帮我放好,我父母笑吟吟地招呼阿东一家人进来喝茶水,如此忙碌一番,阿东返回了镇外不远的省屯村,而我则洗漱一番,撸着袖子帮邻居打粑粑。
很多住在城市的朋友可能不知道我们过年时吃的年糕是怎么来的,这东西首先得用当年的新鲜糯米蒸熟,然后将其倾倒在涂覆着植物油的木槽中,由两个壮汉用大头木棰轮番捶打至粘稠膏状,这时再由妇人将其捏成圆球,静置成饼状,待其晒干,便储存起来,随时可吃。
这过年粑粑是糯米作成,祖上传言说可以防蛊驱毒,祭祖祈福,所以早些年家家户户过年都要打,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总有一起热闹打年糕,吃粑粑的场面。
不过打粑粑是一件很累的活计,现在好多年轻人都出外打工,过年不回,市面上又有物美价廉的机制年糕,所以做的人也逐渐少了许多。我也算是赶得巧,所以帮着邻居家大爷捶打年糕,那力气大得跟打桩机一样,旁人看了都笑我父母,说瞧这架势,你家左左不像是在外面做大老板的,反而跟运动员一样。
我父母不是虚荣的性子,也在旁边附和,说他呀,一天到晚都忙忙碌碌不见踪影,尽干些不着调的事情,我们也管不着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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