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盘坐在他身前一米远的蒲团上,瞧见他笑,紧张的心情不由得也舒缓了下来,小心地回答道:“倒不是,只是觉得您既然已经是那地仙了,自然是跟咱们常人不同的,说话需要言简意赅,做事要直指本心,却不曾想你竟然会有这般平易近人……”
陶晋鸿哈哈大笑,说人是人,地仙其实也是人,只不过超脱了一些凡物而已,何况我这个地仙可是刚刚成形便实力大损的,说不上厉害。
杂毛小道在旁边诚惶诚恐,说弟子知错了。陶晋鸿又笑了,指着杂毛小道问我,说这小子平日里跟你说话,也这样?我摇头,说他好久没见你了,紧张。
这般说了几句,气氛就好了许多,他又问我这两天伤势的恢复情况如何,我答还好,前不久杨知修弄了颗洗髓伐骨金丹,药力未散,正好可以当做调养,不多日便可好转。陶晋鸿说好,那帮老巫婆炼的丹药还不错,只不过不能多吃,会有副作用的……
通过这一段交谈,我感觉陶晋鸿修为虽然极端高深厉害,但并不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恰恰相反,这位身为茅山掌门人、成就地仙的老人,言谈举止十分接地气,跟普通的朋友长辈一般,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倘若不是那日见过他的出手,平日里还真的瞧不出来。
讲完伤情,陶晋鸿问我,那日跟在我身边的两个小姑娘呢,怎么没一起来?
我见这殿中光线不强,便将朵朵和小妖都唤了出来。陶晋鸿这人坐在蒲团上,如同一个普通的居士,然而在朵朵和小妖的眼中却如同那高山峰峦一般耸立而沉重,不过她们倒也没有怯场,强忍着巨大的压迫感,甜声叫爷爷好,喜得老陶连连点头应下,又从兜里面翻出两样东西来。
这两样东西,一样是一把小巧玲珑的油纸翠竹伞,一样是张绘得有怪兽图文的锦帛,分别递给了朵朵和小妖,说是见面礼。
有了大师兄的那一次经历,这两个小姑娘已然熟练,嘴儿甜甜,一边推辞,一边却忙不迭地将这好东西收下。我一问才得知,这竹伞名唤碧落回阳伞,拿在头上打着,不时旋转,便是鬼魂也可以白天行走;而那锦帛更加厉害,它是李道子晚期的作品,里面封印着一个永动机法阵,繁复的符文可以从虚空中摄取力量,倘若贴在灵体身上,则可化作一具驾驭的鞍具,并且给灵体提供力量,不至于越来越弱。
这两样东西仿佛是给小家伙们量身打造的一样,瞧这功效,便能够感受到其中的珍贵,我又带着两个朵朵,给陶晋鸿好是一番感谢。
老陶摆摆手,说无需多礼,这一回倘若不是你在,后果不堪设想,这样说来,倒是我要多感激你才是——陆左,我听小明说你的体内有一条本命金蚕蛊,可否拿出来,给我一观?
陶晋鸿虽然贵为一宗之掌门,说话却也客气,不过听到这要求,我不由得苦笑道:“这并无不可,只是这小东西醒过来之后,就有些六亲不认了,弄得我现在头还疼得很呢。”听得我这番说,陶晋鸿意料之中地点了点头,说若不介意,伸手与我一见。
有人肯帮瞧,我自然高兴,坐近一点,将手伸在前,陶晋鸿三指搭脉,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下,突然问我,说你是不是曾经吃过一颗萃炼千年的丹丸?
我一愣,想起当日在藏地,青山界飞尸死后,火娃曾经给我尸丹一颗,我那时服过之后并无效用,仅仅只能够给朵朵提供能量场域,老陶说得,莫非是那个?当下我点了点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与他听。
听完之后,陶晋鸿抚颔微笑道:“陆左,本来我还没有想好如何补偿你的,现在倒是有了办法——我观你体内有诸多力量,却各自为战,不能够形成统一的组织,糅合起来,平日只有靠金蚕蛊在内中调息,这也是尸丹未消的缘故。我这里有一本行气的法子,是我年轻的时候偶然所得,是那十万大山万毒窟的遗作,跟你的来历倒是同一路子,你且拿去,当你能够将体内的这些气息,融合一体的时候,便是你完全镇压金蚕蛊之时,来来来,你且拿着!”
听得陶晋鸿的话语,我也不推辞,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册子,低头一瞧,人却惊呆了。
只见这书的名字,叫做《正统巫藏-携自然论述巫力上经》,而落款竟然正是山阁老——这名字,与我在怒江山谷地洞石床之上所获得的《正统巫藏-携自然论述巫蛊上经》,相差不过区区一个字。
啊,这是什么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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