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路上,竟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跟一只真的水虿般,跟辍在我们身边,若不是朵朵察觉异常,竟然没有谁能发现收敛气息、如同盘踞毒蛇的他。这蓄积已久的一刺,让我心中胆寒。为了保持在水中不离散,我和杂毛小道紧紧地互拉衣袖,而我的右手又拿着天吴珠,鬼剑已然收拾到了背包里放着,我缩回手,杂毛小道的手却及时伸了出去,快如闪电,想要抓住这握分水刺的手腕。
然而徐修眉的水战经验,何等丰富,哪里会让人抓住自己的把柄,于是手腕一抖,便朝着杂毛小道削来。
天吴珠的作用,如同水肺,但是并没有排斥功能,在杂毛小道往后一退的时候,徐修眉借着力道,竟然挤进了狭窄的避水珠范围里来。这地方狭窄,然而他手上又有一把灵活而尖锐的分水刺,所以一时间,我和杂毛小道胸口,各中了一记,鲜血渗了出来。
不过很快我们就反应过来,开始与他纠缠,而小妖和朵朵也气愤地施展了手段,一时间,各种术法齐出。
惟有火娃,它在水中恹恹,根本就提不起劲儿来,只有给我们当作照明使用。
所有人一起还击,徐修眉虽然厉害,却也并不自傲,懂得取舍,返身闪入黑沉沉的河水里,遁入虚无之中。
徐修眉的消失和他的到来一般,悄无声息,我们停止了奔走,知道在这水中,无论怎么逃,都敌不过徐修眉——因为,这里才是他的主战场。我凝住气息,单手持剑,开始让自己的心情舒缓下来。过了一会儿,四周悄然无声,惟有不明所以的鱼儿,在我们身边游荡。
也有水草,从上游从下,然后避开天吴珠形成的圆形气囊,朝着外边滑落而过。
然而徐修眉已然悄然无踪影了,无论我们用目力,还是炁之场域的感应,都感觉天地之间,惟有我们这里存在,所有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让人感觉到份外的孤独。
徐修眉成功了,他的断然撤离,在我们的心头,深深扎上了一根倒刺,让我们不敢动弹,也不敢不防备,小心翼翼,疑神疑鬼。
未知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倘若他就站在我们面前,哪怕就是如同小黑天一样的级别,我们也不会如现在这般焦躁和恐惧。
过了差不多五分钟,杂毛小道突然跟我低声说道:“上岸!”
我心中一动,确实,上岸总好过在水中干等,徐修眉长于水战,到了岸上,我们或许还可以与他一搏。于是我们两个,开始缓慢地朝着岸边移去,这河宽广二十几米,我们往岸边移动,并不需要多久,然而刚刚一迈开脚步,便听到前方突然一道炸响,我下意识一偏头,顿时一道拳头大的鹅卵石,擦着我的额头掠过。
朵朵打了一道光芒,我定睛望去,却见一个浑身裹满水草的人形黑影,正在奋力朝着我们扔石块。
这是刚才在泥地里按住我身子的漏网之鱼,此刻在水中却尤为嚣张,大块大块的鹅卵石,就像鱼雷一样袭来。
我们用剑拨开,冲上去,那家伙却远远地吊这我们,像蒙古人的骑射,就是不跟我们接触,保持距离。
小妖是个火爆脾气,气得肺都炸开了,大叫一声,脱离了天吴珠形成的水肺,朝着那水鬼袭去。
讲到此地,随便说一下画外音,道家驭鬼,由来已久,驯服之后的鬼魂灵体,可称符兵、道兵,叫法不一,性质类似。小妖一出,我拦都没拦住,而也就是那一瞬间,我的耳朵骤然炸响,有一种空灵的声音,就像蒙古族最著名的歌唱技法“呼麦”,这种源自于古老祭祀的声音真义,在我的耳朵边,轰鸣起来。
音波在水中的传播,是以水流的形式,我们周围的水都开始波动起来,不住颤抖,而杂毛小道则脸色大变,让我赶紧朝着岸上跑去。我不解其意,不过也遵着做,杂毛小道告诉我,说这是徐修眉的独门手段,习自西藏密宗格鲁派的噶陀、噶美两寺,是一种用低沉喉音来唱诵经咒的传承方法,用来召唤助力,十分厉害。
他的话都还没有说完,突然我们感觉到河水翻涌,不断地抖动着。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从不远处一波又一波地袭来。杂毛小道的背脊一弓,大叫一声走,然后把我往前推去。我猝不及防之下,往前飘去,突然在我刚才停立的地方,倏然飞出一条婴儿臂般粗细的黑色触角来,刷的一下,冲过来。我操控天吴珠,往水面浮起,朵朵往前面一挥,黑黝黝的河面上,突然有了一束亮光。
而就在这亮光照耀下,一个庞大如快艇般的凶恶鱼头,在水面上沉沉浮浮,那人头般大小的眼珠子,闪耀出碧绿色的光芒来。
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这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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