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通向楼梯台阶的通道,高五米,宽七米,可供汽车勉强行走,我们伏在颠簸的象背上面,不敢直立。
这是我第一次骑象,印象中温顺迟缓的大象一旦撒腿冲锋起来,竟然可堪战马,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就霍然闯入了萨库朗布置的十米长蛇阵。这些长蛇之前并没有在,显然是降头师们刚刚从某处驱赶而来,还处于行进之中,来不及盘身,然而当我们冲阵的时候,全部都高高昂起蛇首,一待接近,立刻弹跳而起。
地上那密密麻麻的长蛇到底有多少条,这我真的不得而知,然而触目之处皆是。
五步蛇、竹叶青、眼镜蛇、蝮蛇、金环蛇……红色、黑的、白的、绿的、环形的……霎那之间,一股庞大的吐信子声顿时弥漫,这气势阴森冰冷,换作是人类,定然没有几个敢慷慨赴阵,然而虎皮猫大人领导下的这伙野兽雇佣军,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优良作风,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然后,我们听到了无数的哀鸣声传来,不断有野兽轰然倒地。
与此同时,不知凡几的长蛇被无数肉蹄踩成了泥浆。我什么都做不了,在剧烈的颠簸中,唯有紧紧抓住大象的背脊,不让自己掉下去。整个冲阵过程并不长,转瞬即逝,然而虎皮猫大人指挥的动物大军,却在这一道死亡生命线中消失了一大半。
终于,我们冲到了血色巨人和黑袍法师一伙人的面前来。
刚才冲阵之前我就在打量那个血色巨人,其实用这词语概括它并不是很准确:虽然同样有四肢、并且是直立的,但是这个两米五以上身高的恐怖家伙,就像是一个手艺最差的裁缝将无数血淋淋的肉块缝制在一起而形成的东西,浑身都散发出一股让人欲呕的尸臭,弥漫在整个空间里。它的五官扭曲,眼睛小,像两个白色的玻璃珠子,有一口可以媲美咒灵娃娃的牙齿,浑身湿嗒嗒的,连它旁边的黑袍法师都厌恶。
见我们冲击毒蛇阵,那一伙黑袍巫师在那个中年妇女的带领下,往旁边的通道撤离,唯有那丑陋的血色巨人,蹲下身子,严阵以待。而在他旁边,是一头被吃了一小半的大象尸体。
领头的大象跟这个怪物轰然撞上,重达五吨的身体和奔跑携着的势能将它给撞飞了去,久久难以起身。然而这头大象再也承受不了身上的痛苦,颓然倒地,砸出重重的声响。象鼻子无力地在上空挥扬,而那上面,还爬着好几条花绿绿的长蛇在。空中的虎皮猫大人大叫:“快点杀了那个吹笛子的吊毛,蛇群是由他控制的……”
小叔本来坐在头象背上,头象倒地,他一个倒空翻便落了地。身形一稳,立刻悲声大叫,干脆利落地将雷击枣木剑,朝那个长相十分猥琐的黑袍巫师刺去。
那个吹笛子的家伙倒也机警,转身就往旁边逃,而他的同伴纷纷出手相拦,一条豺狗身披着四五条长蛇从黑暗中奔出来,一口咬在了他的腿上,痛得他哇哇直叫。小叔一剑荡开好几个护卫的长矛掩护,再刺一剑,直取喉结之处,气势如虹。然而这剑到了半中间,就继续不下去了,因为一个护卫用自己的躯体挡住了这一剑。小叔劲气吐动,那人便栽倒在地,而吹笛男却得以逃走。
就在他即将隐没到另外一道门廊的时候,一直在空中压抑着身形的食猴鹰,在虎皮猫大人英明正确的领导下抓准了时机,将这个家伙的双肩提起,折转扔回了那边的蛇群中。
然而吹笛男之所以能够操控群蛇,就是因为这些长虫已然熟悉了他身体的气味、声音的频率以及说不清楚的生命磁场,不但没有攻击他,反而将他给托起来。控蛇到了如此地步,也算是一个成绩斐然的降头师了,然而他的生命最终还是没能延续多久,将他丢弃在这里的食猴鹰俯下身子,坚硬如钢的黑色鸟喙如同敲破蛋壳一般,将他这孕育着无数知识的头颅,给果断敲破。
一个擅长大规模控蛇的顶级降头师(成百上千条蛇的控制,可当此殊荣),就此陨落。
一过蛇群我们就纷纷跳落地上,奔走向那个楼梯式斜坡。冲上那里,再过一个阵地,便能突破出去。
最让我们担忧的五号人物黎昕并没有如我们想象的那样站出来阻拦,反而是头也不回地带领手下,往拐角的通道撤去。我们也顾不得这些,纷纷拍打剩余三头大象身上的毒蛇,然后在吃痛的它们带领下,往上面狂跑而去。那十米斜坡原本设计为可让汽车行走,倒也宽阔,只是角度有些大,有些难行。
野兽大军能够冲到这里的并不多,数量最多的是一群红面猕猴。它们因为攀附在了大象和其他野兽的身上,而避过了大部分的蛇群。驱蛇人一死,蛇群大乱,四散翻滚,毫无目的地攻击。
虎皮猫大人在我头顶大声地干嚎着:“我艹,我的小弟们啊……咋就剩这几个歪瓜裂枣了?枉我燃烧了几年的生命力啊……”
它是如此伤心,英雄泪滚滚落到了我的头上,害我以为是它的鸟屎。
咦,鹦鹉有眼泪么?
当我们冲上斜坡楼梯的时候,一直在打酱油的老和尚巴通突然回转身去,在两秒钟之内结了一个复杂的手印,然后双手平推,口中高喊:“南方宝生无量佛,光明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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