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席话说出口,那女人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想反驳却又找不到说辞,最后狠狠瞪了旁边心虚擦汗的西装大叔一眼,索性硬起脖子来撒泼到底:
“我们外行不懂,大把钱撒出去很可能买到假货,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可你们是内行,你们这款设计那就是恶意的抄袭!”
披着披肩的女子微微一笑,戴上白丝手套,示意鉴赏师将展柜中的项链拿出,将它往金卤灯下一照,刹那间光芒崩散,灿灿一片仿佛活过来一般吞吐闪耀,那光亮也晃晃映在她面庞上,只照得她肤色如雪,眉目如画,光芒笼罩中似乎油画一般美轮美奂,有种一碰就碎的不真实感,一时竟让人分不清钻石美人谁更夺目,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只有她的声音脆脆如冰:
“四叶草主要用作婚饰珠宝,四个对称的半圆寓意幸福美满,‘焰’的这款链坠设计叫做‘焚心’,形状是飞舞的蝴蝶,蝶翅用碎钻镶边,蝴蝶中心用无边镶的手法镶嵌了这颗公主方钻,四个棱角代表疼爱、心爱、珍爱、情爱,闪烁的光芒象征着幸福,可是我们的设计师却别具匠心地为这颗心选择了黄钻切割,金丝雀黄闪耀的火彩象征燃烧的烈焰,心在烈焰中焚烧,灼尽了所有的情爱,整款设计表达的是煎熬之后情感的冰封,和四叶草是截然不同的设计理念,”她的唇瓣轻启开合,绝美的紫昙花一般,这时抬起眼睛来粲然一笑,更是让人目眩神迷,“当然,如果非要说它们相同,那我们也只能问蝴蝶为什么要长得像四叶草了。”
周围也跟着响起了几声轻笑,那女人脸面更是挂不住,眼见脸红脖子粗又要发难,她却将项链递还回去,这边已经拿出一张名片递到半空中:
“不过不是专业从事珠宝行业的人来看,很多的设计确实容易混淆,真品和赝品的细微差别也很难看得出来,宝石的搭配选择、是否有增值潜力这样的问题更是弄不清楚,这是很多人在购买贵重珠宝时都会遇到的困惑,小姐您这样的情况也不是个例,希望下次您再遇到这样的问题时,我们的工作室能够帮助到您。”
她应对玲珑,这几句话自然是铺了台阶给对方下,那女人正是黔驴技穷,听她如此一说立刻顺阶而下跟着称是,飞扬跋扈的势头已经完全收敛下来,忙不迭接过她名片:
“fly?”
“fly工作室与国内很多品牌都有合作,您对珠宝有任何的疑问——鉴赏估值、组合搭配、损坏修复、个性设计,我们资深的珠宝鉴赏师会为您提供最专业的服务。”
她如获至宝,连连表示有需要一定会请他们帮忙的,随后便拉着西装大叔到一旁仔细谈那件“冰凝”去了,一场闹剧终于完美落幕,来调解的经理这才呼出一口气,轻轻朝她一笑:
“徐小姐,幸亏有你。”
她莞尔一笑,这时几个高层也都从林唯唯那边聚过来打招呼,四周的人早已在低声询问她的身份,然而那美人儿并未多留,片刻后便低调退场,这才有人恍惚记起她似乎很像某个电影明星,可是也说不清楚,倒是杨扬熟悉一点,诧异看向他老婆:
“刚刚那个人,那个人不是正泽的——”
他往周正泽那边看去,却哪里还看得到人影。
徐小姐悄然退场,刚刚走出门外却已经有人追了上来,那是一个陌生男人,长得很是斯文端正,此刻主动追上来搭讪还有几分拘谨羞赧,他问:
“徐小姐是吗,我也有个关于珠宝的问题,可以请教你吗?”
他的中文说得不是很利落,显然是国外长大的abc,她点点头,大方一笑:
“可以啊,你说。”
走廊的灯光比展厅中更明亮些,照得她的肌肤真如白荧荧的玉石一般,那近在咫尺的嫣然一笑更是高压电一般闪烁火花,那abc呆了几秒才接起话头来:
“嗯……其实是这样,我想替我的母亲挑一件新年礼物,可是一直不知道什么样的宝石才适合她,徐小姐能给什么建议吗?”
她正要开口,眼光却微微一斜,陡然愣在原地。
不过几步之遥,周正泽站在那里看她,仿佛她走的那天一样,他仍旧有那种恍惚的不真实感,七百多个日日夜夜,他穷尽了全力怎样也找不到一个人,他总恍惚地觉得也许真如她所说再也不见了,可是居然还有这样一天,她再次站在他触手可及的距离里,不是怎样都寻不到的天涯,他们之间只是两年而已,终归不算太晚——
他往她那边踏了一句,不自禁地叫她:
“起霏……”
那abc见她发愣也喊了一声:
“徐小姐!”
她这才回过神来,拿出工作室的名片递给他:
“这个礼物可能要结合令尊的喜好来说了,我朋友在那边等我,抱歉今天可能不方便了,这是我们工作室的电话,你有空再来详谈好吗?”
她递了名片就要走,那人却很没有眼色,还不死心地追问一句:
“徐小姐,我可以打过去直接找你吗,我觉得你比较专业一点!”
她回眸一笑:
“这一点你请放心,我们fly的每一个人都很专业。”
那人终于词穷了,讷讷立在原地观望,周正泽站在那里看她一步一步走近,嘴角微翘,柔和浅笑,雪白的一节手腕按着的披肩,披肩不知用什么织成,灿灿光芒比那猫眼石还要耀眼些,那耀眼的光芒渐渐逼到眼前,淡淡的香氛都已经拂在了鼻端,他情不自禁也跟着她笑起来,可是那笑容一刹那间也冷了下去——那短短几步走完,她并没有在他面前停下来,而是直直越过走到他身后,后面有一个陌生的男声在笑:
“差点追不上你了,怎么才来又要走?”
她也在笑:
“你怎么在,不是说不来的吗?”
“不管怎样也要来捧你的场啊,展览很棒,你也很棒。”
她又扑哧一笑:
“谢谢夸奖,我可一直都是诚惶诚恐的啊。”
他转身过去,看到她已经挽住了一个人的手臂,正是刚刚在猫眼石的展台前低声念出诗句的那个男人,他们相视而笑,谈笑甚欢,寒暄了几句才看他,她略一点头,脸上微笑如常:
“正泽,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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