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朱雀楼,夜风凛冽。
阮清站在楼顶,任凭凤裙飞舞,俯视偌大上京城的遍地灯火。
天大地大,却只有这高楼之上才能透口气。
若是,此时来一阵风,是不是就可以自由自在地飞了?
女人,为什么永远要依附于男人?
女人,为什么永远要选择跟随这个男人,或是那个男人?
如果,她也有一艘自己的船,是不是也可以像沈玉玦那样,扬帆出海,去看尽四海万国?
可是……
这黄金笼,是她一步一步自己走进来的,如今又有了他的孩子,如何还能出得去?
阮清低头,轻抚小腹。
忽然看见下面,大批禁军,黑压压地,正静悄悄地涌过来。
是谢迟来了。
她下意识地回头。
结果,还没等看清楚,就见身后一人,不知何时已经悄悄靠近,突然扑上来,将她死死抱住,两人一起倒在城楼的顶上。
“阿阮,不要跳!你不能跳!你有什么话,跟我好好说!母后我已经教训过她了。我什么女人都不要!你也不准搬出太极殿!你与沈玉玦有过什么,我全都不计较!我只要你!你不要跳!我求你!我求求你……!!!”
谢迟要被她吓疯了,牢牢用自己压住她,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她跳了城楼。
阮清原本已萌生了去意,可此时看着他这副傻傻的模样,忽然又是心疼,又是不忍心。
一行泪,潸然滑落。
她喉间哽咽,不知该说什么。
“不要跳,阿阮,不要……!!!”
谢迟红着眼,求她。
他惊恐地将她抱起来,牢牢抱在怀里,往下面望了一眼。
不敢想象,若是自己刚才迟了一步,看到她支离破碎的尸体,会是什么情景。
“阿阮,我再也不跟你发脾气了,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我不走。”阮清也抱住他,“我不走……”
她的眸子,望着下面京城的万家灯火,刚刚燃起来的希冀,又悄然消散了。
她既然教会沈玉玦,爱一个人就给她自由。
那么自己也要学会,爱上一个人,就要为他放弃自由,心甘情愿地回到囚笼之中……
……
虚惊一场。
次日,大朝会继续。
然而,阮清称病,再没出席任何场合。
谢迟一早出去,便一整日没有消息。
阮清恹恹地坐在窗前,看着天上的云发了会儿呆。
原本不知翻看了多少遍的小册子也都烧了。
再也没什么念想了。
她振作起精神,重新回到妆台前,命翠巧儿梳妆。
翠巧儿心疼,“娘娘不舒服,就好好歇着吧。”
“皇上若是回来,总不能看到我这副不梳洗的模样。”
阮清想通了。
皇后之尊,是天下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位置。
如今,她坐在这个位置上,能独占着皇帝一个人,便是要知足。
这世上,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些代价来换取的。
越是求不得,越是执着,只会伤人伤己。
然而,过了午膳的时辰,又过了晚膳的时辰,谢迟都没回来。
阮清耐着性子,又遣人去问。
结果,回来的人报,说皇上一早就出宫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阮清没说什么。
翠巧儿又是一阵暗暗着急。
皇上以前不是这样的。
平时不管是去哪儿,都会亲自来跟娘娘说一声,免得娘娘惦记。
这今天是怎么了?
昨儿娘娘差点跳了城楼,今儿,他又犯糊涂。
翠巧儿气得跺了一下脚。
阮清:“不等了,摆膳吧。这些日子,万国来朝,兴许是有了什么安排。”
“那皇上也该跟娘娘说一声呢。”翠巧儿不服。
“后宫本不该干政。”阮清默默坐下吃饭。
认命了。
刚提筷,就听外面通传:“皇上——驾到——!”
话音没落,谢迟人已经冲进来了。
“阿阮,走!”
“去哪儿?”
“私奔。”
阮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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