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飞和乔丹的争吵成为了这一天的开场。

这也是整场会议的缩影。

求同存异？在直接的利益面前，很难达成一致。

于飞和乔丹越吵越烈，眼看要动起手来，双方的人才过来把两人劝住。

“我还是那句话！”于飞说，“如果你不能让自己的球迷心甘情愿购买门票去现场看球，就多找找自己的原因。我请某些人扪心自问一下，你的球队值不值得球迷每年花大量的时间和钱去现场看比赛。”

乔丹暴怒。

山猫队在夏洛特地区不受欢迎远不是一句经营不善就可以解释的。

首先，夏洛特人对新奥尔良黄蜂队的前身夏洛特黄蜂队更有归属感，自从当上大老板之后，乔丹就想继承黄蜂队在夏洛特的遗产。

但问题是，人家黄蜂队不是解散了，人家只是搬走了。

他们在新奥尔良还是叫这个名字，所以，山猫队没法对当地人说，他们是黄蜂队。

其次，乔丹私心承认，球队的管理有一定的问题，他们在选秀大会上没能选中可以振兴球市的人。

而这才是关键。

于飞口口声声说他们这些亏钱的球队经营有问题，没法吸引球迷进场，但问题是，其他球队亏钱的原因不都一样吗？

这是经营的问题？这实际上是于飞太少，而nba球队太多的问题。

没有于飞这样的门面，球市就不可能受到刺激，更不可能创造出像超音速那样繁荣的职业体育经济效应。

可是，于飞张嘴就把责任全部怪到他们这些亏钱的老板身上，实在让乔老板无法接受。

斯特恩控了下场。

“弗莱，迈克尔，你们都冷静一下。”斯特恩说，“今天不是劳资谈判，我们只是互相通个气，老板有老板的难处，工会有工会的想法，我们交换下意见。问题虽然不会在今天解决，但有效的沟通可以为我们未来的谈判打下良好的基础。”

球员工会方面，于飞硬刚乔丹，怒斥赔钱老板经营不善让费舍尔和比利亨特都热血沸腾。

作为球员阵营的领袖，于飞如此鼎力，完全可以和当年为nba球员谋求福利不惜振臂高呼罢赛的奥斯卡罗伯特森相比。

今天这么一闹，乔丹这个球员叛徒算是在费舍尔等工会高层心中彻底丢了神格。

现在听斯特恩这么说，费舍尔冷硬地回应道：“我们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在现有的cba协议的基础上，增加对中下层球员的福利。”

“做梦！”乔丹不仅是小球市的老板，更是nba老板里底子较薄弱的一个，现在这亏本经营的情况已经让他头皮发麻，如果还要增加给球员的福利，那他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他的心情已经被于飞刺激得很不美好了，听到费舍尔的话，更是应激般的叫出声来。

“没钱你当什么老板？”于飞嘲笑道，“听我一句劝，把球队卖了吧，你不配拥有它。”

这一刻，乔丹可算在精神上与逝去的阿比波林形成了共鸣。

作为一个颇有抱负的年轻老板，乔丹从球员阶级跃升成老板是他最自豪的事情之一。他发誓要证明自己可以作为老板夺冠，但现在，他们面临严峻的生存问题，于飞这个狗杂种居然还在冷嘲热讽。

“没有人可以告诉我该怎么做。”

乔丹冷冰冰地说道。

“也许你们可以听一听我们研究之后的改进方案？”

斯特恩知道球员工会不会退让半步，因此，直接让他们知道老板的诉求是最好的。

“说说看。”

斯特恩缓缓开口。

其实费舍尔和亨特大概能猜到老板的诉求。

只不过，他们以为老板们只是想前进一步，没想到，人家的诉求是一步到位，彻底让争论消失。

长期以来，nba劳资双方的斗争史都围绕着同一个话题展开，那就是钱。

在最初，球员处于绝对弱势地位。他们通过罢赛来威胁联盟承认球员工会的合法性，最终成功了。随后，他们又通过罢赛要求nba保障球员的日常生活和退休后的津贴与医疗保障，再次取得了成功。那是在上世纪70年代，从那时起，nba开始在商业化方面迅速扩张，资方一直处于劣势。直到1983年，老板们终于受不了了，因为魔术师和摩西马龙各自签下了巨额合同，这种势头没有任何减缓的趋势。如果照此下去，nba会变成美国的中超，主打金元篮球。

老板们开始由守转攻，通过一个赛季的暗战迫使球员工会同意推出工资帽。经过十几年的，老板们又发现，工资帽虽好，但bug也太多了，球员个人顶薪无上限这种漏洞太离谱了吧？为了解决这坨屎山代码，nba在1998年夏天停摆。老板再次成功了。现在，他们把目光瞄准了另一个必须修复的bug，那就是劳资双方收入分配不均的问题。

他们认为这是各队连年亏损的原因。

但他们要求的不只是减少球员的收入配额。

斯特恩提出的几点新要求，分别是：

新劳资协议下，球员每个赛季从篮球收入中分走4751的钱；推出nfl式的硬工资帽；

取消工资帽之外的各种条款；

每一份合同最多只有四年保障；

一旦这个新的劳资协议通过，联盟中所有球员的合同都要重新签订。

“为什么你们不干脆点，连自由球员制度也取消。”费舍尔笑问，“让我们回到60年代。”

联盟新增的这些要求，每一条都精准命中了球员工会的g点。

从历史来看，每一条都值得闹个停摆。

这次却一口气全提出来了，是不想过了吗？

于飞莫名想起了鲁迅那句着名的“中国人是最讲中庸的”，其实，这句话折射出来的道理就是经典的谈判话术。先撂下一个对方断不可能同意的条件，再慢慢谈。

于飞相信，联盟现在就是这么打算的。

他也知道，自己今天的活已经干完了。

他的作用就是和乔丹这种翻身做老板的球员叛徒对喷，剩下的那些专业的事情有专业的人来做。

今天的会面看似是通气，实则是联盟在向球员工会下最后通牒。

旧的劳资协议将在2011年夏天到期，但联盟不想等到那个时候。

“五年来，联盟已经亏损了5亿美元。”斯特恩正色道，“我们不能一边声称nba是世界上最好的篮球联赛，一边出现巨额亏损。这种情况必须结束！”

费舍尔寸步不让地说：“亏损不是我们造成的，我们不会替老板们承担经营不善的后果。”

双方不欢而散。

斯特恩准备召开新闻发布会，让人知道劳资双方分歧严重。

而超音速的老板克莱本内特则不知道现场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分歧。

“我们一定要采取这么强硬的行动吗？”

这种软话由本内特这样的西北壮汉来说属实是让人忍俊不禁。

乔丹最烦的就是这些大市场的老板既不为劳资协议出力，也不想割让任何的利益，现在本内特又说这种和稀泥的话，他的怒火再次冒出。

“如果你们这帮该死的大老板愿意共享利润，我们就不用这么做了！”

乔丹怒声说道。

“利润共享？”本内特看向斯特恩，“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斯特恩与本内特私交甚笃，看见老友一脸警惕的样子，他笑着点头：“没错，克莱，就是想的那样。如果你们这些挣钱的大老板们愿意和小市场的球队共享利润，我们什么问题都不会有。”

这就是克莱本内特是唯一一个参加会议的老板的原因。

因为他不理解劳资争议最深层的矛盾。

那就是大城市与小城市商业价值天差地别的矛盾。

现在，本内特什么都懂了。

超音速一年给他带来的利润有上亿美元，这笔钱对他来说属于大钱，可是如果把这钱分成三十份呢？那就不算什么了。

他的球队凭实力赚来的钱凭什么分给乔丹这样的穷鬼呢？

“球员的分润的钱确实太多了。”本内特非常清楚自己该站在哪一边，“我完全联盟的决定！”

散会之后，费舍尔给其他的球星发了短信，如实告知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工会需要这帮球星联合起来向联盟施压。

于是，仅仅一天的时间，nba球星四处抗议联盟毁约，并对那些不合理的提案表示厌恶。

詹姆斯说：“如果有必要，我们会像金博士一样战斗。联盟不想让我们成为自己的国王，我们要为了王国而战！”

事情闹大之后，克莱本内特被推出来作为老板的代表，接受采访时表示他们将“暂缓”推进新的提案。

这不意味着他们的立场有所软化，也不代表他们会停止尝试任何必要的事情来改变nba现有的劳资协议结构。

这是一种缓兵之计，但很有效。

球星们以为施压成功了，但球员工会的专家们却清楚，事情才刚刚开始。

闹完这一出，于飞对潜在的停摆危机也算有个大致的了解。

他的结论是，无论有没有他，2011年的停摆都有可能发生，但如果非要让停摆发生，站在球员的立场，他觉得是越早越好。

因为下赛季开始，nba与各大有线电视台的6年75亿美元的转播合同就要生效。等明年夏天闹，人家老板有恃无恐。因为合同已经生效，损失的只是门票费和费，对大部分球队来说，转播合同的分红才是收入的大头。所以，到时候闹停摆，损失的是球员自己的收入。

如果今年夏天闹，那就不一样了。

一旦停摆影响到新赛季，各大电视台便可借此重新谈判。

这是于飞的想法，他不知道球员工会是怎么计划的。

对工会来说，可以维持现状最好，57的收入分配足以让人满意，其他的什么帮中下层球员谋取更多福利不过是虚空招牌。

而且，这件事于飞越想，越觉得资方以亏钱为由要求重新分配篮球收入是荒谬的。

那些亏钱的球队主要的亏损在于门票收入不及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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