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庭目眦欲裂,高声斥道:“钟参将,你一错再错已经罪无可恕,如果如实呈交证据,尚能留得一个全尸,若你就地毁证,当诛——”
话未说完,身后忽然飘来一阵风。
洞门刹那大开,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一道身影刹那间掠过众人,在火把即将触到木匣前,劈掌往老钟胸口一推,弯身勾手拾起木匣。
老钟也是习武之人,中了这一掌,整个人脱力一般朝内洞飞去,“砰”一声撞到油罐上,几个油罐应声而碎,火油顿时淌了一地。
岳鱼七忍不住“啧”一声,刚才太着急了,忘了控制力道。
他又疾步往内洞掠去,在老钟手上的火把触碰到地上的火药前,将火把一把躲过,抬手往洞外扔去,随后对章庭和曲茂道:“两位小兄弟,多谢了。”
章庭和曲茂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长眉星目的侠士,他们不认得岳鱼七,不知他是敌是友,但是无论如何,总比任由老钟毁证强。
老钟挣扎着爬起身,高声道:“快!快抢那匣子——”
洞中的官兵和家将顿时放开曲章二人,齐齐朝岳鱼七扑去,岳鱼七匆忙中只来得及对曲茂和章庭道:“你们先走。”足尖将翻倒在一旁的条凳勾起,条凳打着旋落到他手里,再不是死物了,长了眼一般,径自将左侧四人打退。
老钟见来人武艺高强几乎是他平生仅见,知道他就是岳鱼七,心中顿时一片冰凉。
岳鱼七既然到了,凭这么十数人,如何从他手中夺回木匣?不可能的。
山外传来行军声、两军的厮杀声,柏杨山的驻军快到了,玄鹰卫挣脱开封原兵马的纠缠,也快赶到山脚下了。
老钟在绝望之际,忽地平静下来。
是了,岳鱼七本事再高,也是肉身凡胎,岩洞的洞口统共就那么大,他们抢不了东西,堵住洞口拦他一会儿不成么?
只要拦住他,哪怕要一起死在洞中,那些证物不也再也见不了天日了么?
章庭跟着曲茂踉跄地挤到洞口,心间忽地莫名一跳,他回身望去,就看到老钟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老钟不知何时回到了内洞中,他靠坐在洞壁,任凭火油流淌,从怀中摸出一个火折子。
火折子的一星微光几乎要刺伤章庭的目。
章庭在仓促中大喊:“前辈!”
岳鱼七被眼前的十数人缠得分身无暇,这些人不愧是曲不惟最忠心的死士,到了这个当口,不约而同地要将眼前岳鱼七困死在岩洞中。哪怕他们要跟着陪葬。
一粒火星落在淌了一地的火油上,“轰”一声烈火焚灼,照亮了整个内洞。
岳鱼七早就料到这些人想做什么,岂能任他们杀人毁证,高举木匣往章庭扔去,“小兄弟,接着!”
与此同时,他趁着官兵们分神,疾步朝洞口逼去,还不待木匣落地,他已经掠至章庭身旁。
然而就在这一刻,意外发生了。
这一个在阴暗之地存放了多年的木匣早已腐坏,到底没经受住这一投掷的力道,在半空中裂成两半,匣中的东西散落出来。岳鱼七勾手去拾,但洞中太乱了,堪堪捡到一个牛皮袋子和几封信,其中一个锦囊落在了官兵脚边。
官兵眼疾手快地将锦囊往内洞踹去。
内洞中的火油携着火,已快蔓延到角落的火硝上,岳鱼七见状,对等在洞门口的曲茂和尤绍道:“快走——”
眼见着洞中官兵挤来洞口,曲茂操起不知从哪儿捡来的石头往他一砸,抬脚把他踹开,大喊道:“章兰若,快出来——”
章庭盯着那滑向内洞的锦囊,锦囊内,藏物熟悉的形状似乎令他意识到了什么,这一刻,他蓦地不要命一般朝内洞奔去,曲茂傻了眼,“章兰若你疯了吗?!!”
岳鱼七一咬牙,掉头就回洞中救人,凭他的身法,哪怕多给他一刹那,就能把人平安带出来。
可是凡人总是贪心,而逝者如斯从来无情,何来这多出来的一刹那?
章庭拾到锦囊,还没来得及露出来一个释然的笑,身后蔓延的火蛇狂怒一般卷噬到了角落的火硝,整个岩洞有一瞬间几乎是寂然无声的,下一刻,火蛟化龙,携着滚滚硝烟奔涌出这囚禁了它多年的山体,“轰”一声携着流星飞石在山中炸开。
山摇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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