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人要逃,青唯疾步跟上,举掌直劈他的后肩。这窃贼背后像是长了眼,掌风袭来的一刻,他回过头,从容地接下青唯的一掌,足尖在墙面借力,几乎是飘上了楼檐。
青唯立刻飞身追去,与此同时,玄鹰卫中卫玦、祁铭等人也反应过来,与青唯一齐朝那窃贼追去。
已至夜深,留章街一带灯火不歇,这窃贼穿着夜行衣,罩着宽大的斗篷,别说脸了,连身形也辨认不清,他丝毫不站撸身手,身法快且从容,足底像是踩着风,除了青唯,只有卫玦和祁铭跟得上。
青唯不知怎么,直觉这窃贼就是近日总盯着自己的那个人。软玉剑她不敢用,谢容与倒是给她买了柄重剑,可惜没带在身上。带了也没用,一旦负重,她更追不上。一看街边铺面有晒画的绳索,她勾手取来。绳子一到她手上,顷刻犹如活物,只见丈长的绳身如蛇一般向前探去,直袭窃贼的背心。
这窃贼的反应真是快得很,身后蛇信袭来,他侧身避开,随后面对着青唯,足尖在檐角一点,被风鼓起的斗篷如同翼翅,朝更高的屋檐掠去。
几乎是转瞬之间,窃贼与青唯、卫玦几人在屋脊檐头几个纵跃,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曲茂这才反应过来,对跟着自己的巡卫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追啊!”
曲茂倒不是心疼银子,他曲五爷好不容易拨冗来一趟诗画会,买来的画竟被一个窃贼偷了,这口气他怎么咽得下去?他负手在街口来回踱了一阵,很快见青唯几人回来了。
谢容与有些意外:“没追到?”
青唯罩着纱帷,没吭声。
祁铭道:“这窃贼身法太快了,且他似乎知道我们不想伤画,但凡我们出手,一定举画来挡,他对这一带的街巷很熟悉,我们合三人之力,还是……没跟上。”
卫玦道:“我们回来时遇到了齐州尹与宋长吏,他二位听说了此事,已经连夜调了衙差,在附近搜寻了。”
这时,曲茂身边的扈从尤绍道:“五公子,我们刚买了画就被人窃走了,这也太巧了,能让店家赔吗?”
祁铭道:“适才我们离开顺安阁,那掌柜的说了,出了楼门,便算银货两讫,山雨四景图便和他们没关系了。”
祁铭说这话只是为提个醒,没有旁的意思,奈何曲茂今夜诸事不顺,十分气恨,闻言反倒起了逆反之心,当即道:“怎么不让他们赔?就该他们赔!”
说着便掉回头往顺安阁去。
顺安阁还有客人,并没有关张,甚至楼间雅阁里还有人等着拜会画师,郑掌柜正在为人引见,见曲茂一行人回来,以为是谢容与要买画,迎上来殷勤道:“贵客们怎么折回来了?”
“怎么折回来了?掌柜的倒是有脸问。”尤绍冷哼一声,“我家公子刚在你这买了画,转头就被人窃走了,掌柜的做的怕不是黑心买卖,一面卖画一面安插窃贼在外头守着,只怕不能盗回来再卖一回。怪说不让任何人知道买主身份呢,原来打的竟是二手买卖的主意。”
郑掌柜听了半晌,才听明白尤绍的意思,愕然道:“山雨四景图被窃了?”
曲茂道:“适才我们在外头追了半晌窃贼你听不见啊,出了你的楼那画就被盗,还不是你做的?小爷告诉你,要么赔小爷的画,要么赔小爷银子,你自己挑吧!”
郑掌柜得知山雨四景图被盗,本来十分惋惜,然而见曲茂一副认定自己是窃贼同伙的态势,不由动了怒,冷声道:“贵客此言差矣,阁中繁忙,在下适才内楼结账,确实不知四景图被窃。贵客丢了画,在下自然觉得遗憾,但在下送贵客离开时已经说了,出了这楼,银货两讫,那山雨四景图跟顺安阁再无任何瓜葛了。顺安阁开了这么些年,实话实说,卖出五千两的丹青不是没有,去年在下收了一副前朝裕德皇帝的真迹,更是拍出了逾万两,这么次诗画会,从来没出过事,阁下如果单单凭着在顺安阁附近遭窃,就把脏水泼在顺安阁身上,恕在下不认。在下不怕把话放这,顺安阁有今日,凭的就是做事规矩,哪怕天王老子来了,阁中的规矩他也得守。适才在内楼里,顺安阁千方百计地保护买主身份,所谓财不露白是以为此,贵客先时无异议,眼下把画堂而皇之地抱在怀里,被人不慎窃了去,顺安阁只能觉得惋惜遗憾,但不该本阁承担的,本阁亦绝不承担。”
他这一番话振振有词,一时间引来许多人,连楼里的画师也出来了。
想想也是,哪怕顺安阁与那窃贼是同伙,哪有在自家门口窃画的。再者说,留章街一条街都是卖字画的,顺安阁为何独占鳌头?归根究底还是靠诚信。
谢容与觉得今夜之事蹊跷,正思索,忽听有人挤来自己身边,轻声唤了句:“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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